王姝面上卻擺出一副懵懵懂懂的模樣。磕磕巴巴地說自己平日里就種種田,也不曾讀過什么書。
果然,她這話一說完,管事嬤嬤嘴角的笑意就淡了不少。
頓了頓,又問“可曾識字”
“識得一點字,但不精。”王姝眼觀鼻鼻觀心,端的是一副老老實實的姿態。
管事嬤嬤的目光閃了閃,片刻后,越過王姝,落到她身后的兩個仆婦的身上。兩仆婦冷不丁被她目光掃到,下意識的拘謹了起來。叫人大氣不敢出。
不過很快,管事就收回視線,端起了杯盞。
都是人精,只需一眼,管事嬤嬤就看出了貓膩。正常要臉的人家,便是家里人死絕了,也不可能讓姑娘家自己出來談親事。王家倒是好,兩個仆婦就將姑娘給架出來了。委實荒唐。說來,她來之前是打聽過的。曉得這家主事人年前去世,如今掌家的是繼室。
這么一想,便也明白。
她不說話了,仆婦們心里就慌了。一張嘴就道“我們家姐兒自幼讀書識字,三歲識字,五歲能詩”
王姝眉頭一皺,立即打斷“住嘴,這里哪里有你說話的份兒沒規矩”
這一聲呵斥,倒是叫宋嬤嬤抬了抬眼。不過也就看了一眼。一盞茶喝完,她直說府中還有要事,便先告辭了。
仆婦們面面相覷,臉都白了。
且不說毛氏得知王姝裝傻充愣糊弄人家袁管事這事兒,怒得砸了一桌的飯菜。就說此時,縣城蕭宅外庭的后花園,也不清凈。
層層疊疊的亭臺樓閣,雕梁畫棟掩映其中。四周栽種了清脆的蒼竹,下面是一壇水池。光色照著水面波光粼粼,折射的光彩映照著,耀眼奪目。
一個人立在水邊,逆著光,身形筆直修長。身上穿了件青色的僧袍,松松垮垮的系著帶子,掛在身上。光色大亮的情況下,只看得見那人一雙清亮沉靜的雙眸和高束在頭頂的墨發。
莫遂拿手擋了擋眼睛,閉上又再睜開,方看清那人面容。
滿頭青絲,有幾縷頭發灑落下來,被風吹得緩緩飄動。映襯得皮膚白皙清透,仿佛一塊上等的羊脂白玉。眼瞼狹長卻不顯小,似桃花又古典的鳳眸,眼睛內勾外翹,鴉羽似的眼睫半遮著眼眸,在眼瞼下方落下青黑的陰翳,渾身透著一股漫不經心的清雋俊美。
“主子,”不管看多少次,每次都會被主子的面容驚艷,“袁嬤嬤回來了。”
“嗯”那人聲音也輕,似風又似霧。
“主子可要喚嬤嬤過來回話今兒嬤嬤特特去了清河鎮一趟,也不曉得什么情況了。京都那邊聽說要給主子送四個人過來。后宅統共就那么些位置,可不能叫那些人全占了。”莫遂也不怕被責罵,他在蕭衍行身側伺候多年,深知他脾性。
“便是主子瞧不上鄉野村婦,不愿意碰,也可叫先把位置給占下來。”
他一番話說完,心里也打鼓。蕭衍行雖說甚少發怒,卻不代表能容忍下面人越俎代庖。可她們如今不事先安排不行,主子對女子心懷芥蒂,不愿在這樁事上花心思。
主子不樂意做的事,只能他們去操持。
抬眼看了看,那人白皙如玉的手指捻了一把魚食,慢條斯理地往池子里撒。
事實上,關于后宅的事兒他們從當初還在京城時便勸,勸了許久,始終沒有個定論。莫遂心急又不知該怎么辦,心急如焚。正以為這回又似往日一般沒有收獲。就聽池子前頭那人慢條斯理地擦拭了手指,轉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