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毛氏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讓王姝出去要見人。她們不敢真對王姝如何,便只能松了口氣“姐兒且梳洗便是,奴婢在屋內伺候,不會耽誤什么。”
“不行,”王姝一口回絕,慢條斯理地拿起了笸籮里的剪子,兀自在身前比劃“你們在這杵著我不舒坦。要么出去,要么咱們就這么耗著。”
兩婆子眼睛盯著她手里那把剪子,生怕她劃到了哪里,傷了臉皮,壞了婚事,趕緊后退。
婆子們退了出去。卻沒敢走遠,就在門口候著。
王姝瞥了眼,扭頭看著伽羅里噤若寒蟬的幾個婆子,“把楊婆子叫進來。”
楊婆子被叫過來時還有些發蒙。昨兒是她守的夜,剛回去睡下沒一會兒。不過主子要她伺候,她就是死了也得爬起來。
匆匆端了盆水過來,就見王姝從妝奩里拿出一塊小布包,放到了梳妝臺上。
楊婆子有些懵,對上王姝的眼睛“姐兒”
王姝沒說話。白皙的手挑開小包裹,里面是兩枚約二十兩的銀錠子和一些散碎的銀角子。
“托你辦個事兒。”她本質上是個清心寡欲之人,一般很少跟人計較。不過知曉毛氏就是個黑心肝的賴皮臉,她也不會跟她講什么道義人情。
“替我將這事兒鬧大,越大越好。事成之后,這兩枚銀錠子就是你的了。”
王家確實是家底子厚。
這一路亭臺樓閣,花團錦簇。估計要不是受階級限制,建宅不能越了規制,這宅子怕是還能建得更大更闊綽。
穿過花園,越過庭院,王姝被人裹挾著到前廳。
那戶人家的管事早就在等了。
見著有人進來,那人擦了擦嘴角,斯文地站起了身。不曉得到底是怎樣的高門第,明明是個下人,氣勢比毛氏還強盛。這管事個頭兒不算高,但等閑叫人不敢小巧。容長臉。面上長了些肉,這氣勢撐起來倒不顯得刻薄,反而威嚴又板正。
瞧著年歲不小,三十五往上走的年歲。一身深青色的直裾,外頭罩了件銀鼠皮的夾襖。一頭烏黑的頭發打理得整整齊齊,兩根水頭很足的碧玉簪。耳上追著同材質的耳鐺。
只一個照面,王家這邊的管事就被壓下去了,有些畏畏縮縮的。見著王姝過來,跟看見親人似的立馬迎過來給這管事介紹起來。
那人三兩步走過來,耳垂上的墜子只小幅度的擺動了幾下。步子跟被丈量過似的,十分講究。她一見進來的是個姑娘家,眸光幾不可見地閃了閃。顯然,沒料到未出閣的姑娘家出來見客。她以為會是這家的主母來。
不過轉瞬便收斂了眼中的異色,她嘴角掛了絲笑。
“見過王家姑娘。”那人兩手交疊放于小腹,欠了欠身體。
行禮的姿態,規整優雅。一舉一動,無不彰顯了刻在骨子里的規矩森嚴。
王姝本還存了些擔心,這一個照面,她忽然就放心了。
就這婆子的板正做派,那戶人家對女子的要求定然是極高的。王家的這些個污糟事一透露,正常人家都看不下去。這戶講究的人家必然就更不好糊弄了。
這么想著,王姝嘴角也勾了勾,敷衍地給她回了個禮。
那管事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王姝幾眼,很快收回視線。
論起長相,王姝自然是沒有被人說差的時候。一雙沉靜清澈的星眸,不說話也動人。瓊鼻皓齒,粉面桃腮,肌膚賽雪。再加上通身詩書沉淀出來的書卷氣質。說一句大家閨秀都有人信。
既是姑娘家本人來,許多問題便不便多問。管事嬤嬤先是介紹了自個兒,而后問起了王姝平日里在家做什么,可曾讀過什么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