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柳宗元擺手,又嘆了一口氣“我們是先帝的人,當今不會用我們的。”
“子厚,做人嘛總要樂觀些,你這些年身體如此差,就是郁結于心。”劉禹錫寬慰老友,提起這件事,也難免有些悲哀。
比起活到七十高齡的劉禹錫,柳宗元可以說是壯年而亡。
兩人最終要分開,一個去湖南,一個走四川。
這兩個地方,在現代或許是好地方。
文化娛樂之都和川渝美食遍地之處。
但在古代,永州地處湖南廣西的交界,幾百年前的這里位置偏僻不說,全部人口都不超過千戶。
不僅如此,這里蛇蟲遍地。
時年三十二的柳宗元到了這里之后,甚至沒有可以住下的地方,只能暫居龍興寺。
“我是天下最不孝的。”柳宗元望著龍興寺的牌匾,笑容苦澀,咬著牙站在門口久久不敢進去。
看得站在旁邊的姜煙也跟著揪心。
柳宗元到了永州不過半年,跟著他一道來的母親便在永州去世。
幼時便跟著母親說文學字的柳宗元,哪里能接受這樣的結果
昔日范陽盧氏的女子,去世后卻被他這個兒子所連累,扶靈回長安都做不到。
之后,柳宗元的女兒和娘也在永州夭折。
想到母親和女兒,柳宗元跪在龍興寺前,失聲痛哭。
“我做錯了嗎我究竟是什么地方做錯了為何為何老天要如此待我”
劉禹錫連忙上前,拉起好友,動作甚至有些粗魯,只笨拙的拍著他的后背,低聲道“我們有什么錯無非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若是伯母與和娘知道你為她們過了這么多年還在傷心,泉下有知也會不安。子厚,既然已經如此,那只能繼續走下去。”
姜煙走上前,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柳宗元。
白居易和元稹的起起伏伏,與他們這一貶再貶的境況是完全不同的。
姜煙知道,幻境里也有如今的皇帝,唐憲宗李純。
也不知他看到之后會是什么心情。
柳宗元和劉禹錫做錯了嗎
并沒有。
從姜煙的視角,他們所作所為皆是為了大唐的未來。
前三十二年的人生,柳宗元壯志凌云。
但一切都隨著唐順宗李誦的去世,掩入塵土。
劉禹錫的話,也是時的拉回柳宗元的思緒。
瞥見一旁的姜煙,柳宗元還有些抱歉的拱手“讓姑娘見笑了。”
姜煙沉默著搖頭。
仕途打擊,母親與女兒去世。
自此,柳宗元在永州便是真正的孤身一人。
不僅如此,柳宗元的弟弟也因為他,哪怕考取了進士,也無出頭之日。
在唐朝,柳宗元的詩才其實并不突出。
可經歷種種,姜煙也不奇怪,他為何能寫出“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這樣的詩句。
真正體會過寂寥悲苦,才能只用這二十個字,便說盡了孤獨凄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