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存湛沒有立刻回答,陳鄰有些忐忑,咽了咽口水,抬眼小心看向他少年目光在自己褲子膝蓋處的臟污上停留了片刻。
他的皮膚本來就白,畫完符后那健康的白皙逐漸有了向蒼白發展的趨勢,越發顯得少年眉心方菱額花鮮紅醒目。
他手指上的傷口沒有愈合,仍然有鮮血不斷涌出,順著他手背滴落雪地。
暗紅血液融化了部分積雪,已然在地面積成了淺淺一小片水洼。
陳鄰忍不住提醒他“徐道長你要不要先給你的手止個血”
徐存湛回神,眼眸微轉,側過臉與陳鄰目光相接。
臟兮兮的玩偶仰起腦袋注視著他,那雙大小不一的綠豆眼里能看出明顯的擔憂。徐存湛覺得有意思,他伸出割破了口子的那根手指,戳向陳鄰。
不等徐存湛手指戳到陳鄰,陳鄰便連連后退。
玩偶的身體畢竟不如人類身體靈便,更何況這里地勢本就起伏,陳鄰倒退時后腦勺也沒長眼睛。
她退著退著,一腳踩進雪窩子里,嗷的一聲倒栽進去。
雪窩子不算很深。但架不住陳鄰現在只是個棉花娃娃,倒進去后迅速被雪淹了,只剩下一截短胳膊還在外面使勁晃悠。
徐存湛微微挑眉,不自覺笑了。
他沒有去拉陳鄰,用沒受傷的手握住雪堆上晃來晃去的短胳膊“陳姑娘為何要躲”
陳鄰的聲音從雪堆底下,悶悶的傳出來“因為你要戳我啊”
徐存湛眨了眨眼“我只是碰一下陳姑娘,想確認聚靈符的效果而已。”
“不行不行”陳鄰費勁的從雪窩子里爬出來,喘氣,嘟嘟囔囔,“你手指上還有傷口沒處理呢,等會得破傷風了怎么辦”
徐存湛這才將目光再度落到自己指尖傷口上。
若是普通的傷口,以徐存湛的體質,早就自己愈合了。只是這道傷口才流了精血,就相當于是傷在了心脈上,自然沒有那么容易痊愈。
他昨天才取過一次心頭血給陳鄰畫聚靈符,因為熟練度不佳,畫出來頗多欠缺。不足一天的功夫,又為陳鄰取了第二次心頭血,饒是徐存湛的身體,也有些吃不消。
心頭血不同于其他地方的血。
普通人若是被取了一滴心頭血就會元氣大傷,被取了兩滴便會落下病根,被連取三滴就會一命嗚呼。修道者雖然體質要遠勝過普通人,但修道者畢竟也還在人的范圍內。
徐存湛從昨夜到今日,連取兩滴心頭血,中間還運氣御劍殺鬼修,已然元氣大傷。
陳鄰好不容易從雪窩子里爬出來,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雪地,又走回徐存湛身邊。
她繞著徐存湛還在流血的左手轉來轉去,沒有注意到自己腳下正踩著融化了雪的血水,淺淺的紅順著玩偶足部向上攀爬。
徐存湛垂眼,目光注視著陳鄰見陳鄰仰起腦袋,他便將傷手伸出去,放低,放到陳鄰面前。
陳鄰兩手扒著徐存湛沒有受傷的大拇指,粗短眉毛糾結的皺在一起“怎么一直在流血啊”
徐存湛“畢竟是心頭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