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怎么樣”
“老樣子。”
“跟那兩個人相處怎么樣”
說的是繼父和繼父帶來的一個弟弟。黎輝剛進來的時候,那個弟弟還在上幼兒園,如今都是小學生了。
黎里擰了下眉,淡淡嘆氣“被他爸爸慣得,天天哭鬧,煩躁死了,我遲早把他扔江里去。”
黎輝觀察她半晌,還有心思調侃“長大了,你現在是個問題少女了。”
黎里回一句“沒你問題大。”
黎輝說“嗯。我問題大。你不要學我。”
黎里沒接話了,原本低垂的眼皮抬起,注視著哥哥的眼睛。十九歲的少年,笑是笑著,眼里卻沉寂得像一潭死水,沒有一點光亮。
她還沒來得及說話,黎輝輕聲說“對不起,里里,我給你做了個不好的榜樣。”
黎里眼皮又垂下去了,指甲在桌子上摳了一道,搖了搖頭“我不覺得你有問題。我只是覺得,不值得。”
從監獄出來,天色暗了,西邊有淡粉色的霞。
長江橫穿江州市,主城區在江南岸。黎里坐渡船回城南,看見江水清清,橙色的、藍色的光在水里跳躍。
今年入秋得早,才九月中旬就猛降溫了。傍晚江風呼嘯,船上愈發寒冷。黎里裹緊外套,隨便找了輛過江的小客車鉆上去避風。
剛坐下,外頭“咕咚”一聲暗響,不太清楚,接下來便是一聲大叫“有人掉江里了有人掉江里了”
一車的人拉開窗戶,伸脖子看。立馬就有見義勇為的人跳下去,船上的人叫著“那邊那邊那個黑衣服的”
渡船上停滿了私家車小客車,各個都推開了車門去圍觀。黎里前排一對愛看熱鬧的中年夫婦甚至專程下車跑去船尾。
冷風吹拂的渡船上一片熱鬧喧囂,有人傳來喜報“抓住了抓住了”
“拉一把丟繩子,拉一把。”
“準備毛巾毯子”
“誰車上有毛巾毯子借一下”
有好心人在自家私車上翻找暖身之物,五顏六色的物件在船上傳遞。
黎里看見船尾圍著一群人,中間是從江水里撈上來的兩個渾身濕透的,救人者和被救者都是一身黑衣,其中一個皮膚格外白皙,在黑夜里被輪船上的船燈照得有些扎眼。
黎里隔得遠,只能看見個色塊。
一個女人撲到那個白皮膚身上嚎啕大哭,看樣子是擔驚受怕的親屬。
四處收來的毯子毛巾蓋在了落水的兩人身上。
這時候的江水
黎里覺得冷,拉上了玻璃窗。
很快,那對去看熱鬧的夫婦回來了,滿眼精光,興奮地給全車人講述他們目睹的一手信息。
中年女人說“十七八歲的小孩,上廁所出來沒看清路,踩江里去了。好驚險呀,給他媽媽嚇得喲。還好旁邊有人看見了。別說,那小孩長得也太標致了。活這么多年,沒見過生得那么漂亮的小孩”
中年男人也贊同“確實,生得好看。”
黎里聽言,往窗外瞥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