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陳婧書哭得已經沒了力氣,初櫻本想讓陸寄淮背她出去,但陳婧書卻不肯。
她說“我想在宴成面前保持最后一點得體,你們先走吧,我想再陪陪他,畢竟,今天是他生日。”
從墓園出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
初櫻由著陸寄淮牽著自己的手,慢慢朝著停車場走去,各自消化著情緒,都比較沉默。
墓園永遠是一個讓心里有愛的人最為傷感心碎的地方。
初櫻沒有至親至愛躺在冷冰冰的墓園里,但仔細想想,她也沒什么至親至愛,她的母親因為受不了父親的濫賭而離婚,連她也不要了,直接拿到工作簽證就出了國。
一別十二載,至今沒有再見過。
她的父親沉迷賭博,人生已經潰爛到淤泥里,對她不管不問,這些年她一直只有自己。
她只能自己好好愛自己,她就是自己的至親至愛,所以她不愿意承受一點傷害,不論是工作上還是感情里。
“在想什么”陸寄淮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
初櫻抬頭,敢好望進他漆黑深邃的眼睛里,她盯著看了會兒,忍不住笑說“在想你啊。”
在想起碼在她不知道的時候,也有人在悄悄愛她。
因為他是失憶的,所以有些話她如今能很自然地說出來。
陸寄淮的心跳止不住有點快,他裝作若無其事地笑了一下,往年每次來墓園,他的心情都會極差,但今天,他心底的沉郁竟然很快就劃開了,另一只沒牽她手的手心隨著她說的話很快攥出汗來。
即便他失憶時初櫻也說過類似讓人臉紅心跳的話,但那時他當他們是夫妻,視作理所當然,即便心里高興,也不會有這樣的激動。
所以陸棠問他敢不敢坦白恢復記憶這件事,他不是不敢,只不過貪戀此時的美好。
他一時沒忍住,問道“想我什么了”
初櫻歪著頭看他,忽然輕聲問道“來到這里,你有沒有想起一點關于你哥哥的記憶”
雖然她心里是有些自私地不想陸寄淮恢復記憶,她貪戀失憶時他的溫暖,但她卻又希望他不要忘記愛他的人。
陸宴成那樣的哥哥,從前應該很疼愛比他小三歲的弟弟吧。
仿佛是靈魂拷問。
陸寄淮低頭對上初櫻清澈的含著關切的目光,心里一虛,下頜不自覺繃緊了,他裝作自然地移開視線,抬手按了按額心,回憶了一下失憶的自己想起一些碎片記憶時的樣子,皺起眉頭,沉聲說道“有一些片段,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但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時”
他頓了頓,在思考怎么描述那種情緒。
“看到墓碑上的照片時,你從內心感到難過,是這樣嗎”初櫻替陸寄淮把后面的話接了下去。
“對。”陸寄淮握緊了初櫻的手,聲音又低了一些,“我和我大哥的感情一定很好。”
初櫻看陸寄淮英俊的眉眼此刻垂著,肉眼可見的低落和傷感,不由安慰他“你放心,你遲早全部恢復記憶,什么都想起來,應該快了。”
陸寄淮嘴角艱難地往上挽起“也是。”
她這是在期盼他早點恢復記憶好離開他嗎
初櫻完全沒有感受到身邊人劇烈的心情起伏,她今天早就和江爽爽說過不去工作室,下午的時間就空了出來,她想帶陸寄淮做點什么,或者說,哄他開心一點。
就好像昨天他帶自己去看流星雨跨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