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洲當然也不是韓徹穿越前的那個平洲,而是和柏州緊鄰的另一府州。兩地雖都屬于朝廷管轄的最西北地區,但平洲卻是要緊的都會,也是難得的富饒之地。
至于陳氏,還是平洲有名的士族。
此時眾人聞言,便皆面露大驚。
大概是怕韓徹初來乍到,正好今日一早也過來與韓徹做政務匯報的馮長史便靠近過來,小聲告知下方跪拜陳氏女的身份。
韓徹也不由得面露驚訝。
不過他并非是為著對方陳氏女的身份,而是驚訝她不過如娘那般的年紀,在被個賊子抓了后,居然懂得先以啼哭做出恐懼害怕假象,迷惑住賊人。
再趁著昨天賊子將她帶到柏州城外的一處鄉下宅子里,待到深夜,被捆住雙腳,還反捆住雙手的她便瞅準時機趁那賊子放心熟睡后,奮力挪動到碳火旁,強忍住被火生生烤在手臂上的疼痛,把束縛住雙手的麻繩燒掉。再果斷的拿起賊子的刀,沖其中一個賊子的脖頸火速砍去
接著,她更是以極快的速度,一刀結果一個,愣是沒給賊子充足的反應時間,便將人全都殺死。
然后她再摸黑一路跑到柏州城門口,此時正好城門打開,便大聲呼救。
時下律法對殺人罪實施的又是以“情形論罪”,也就是說,在不同的情況殺了人,所判處的刑罰都是不一樣的。
如陳氏女是在這種被賊人擄走,為自救的情況下殺的人,律法基本都會判她無罪,或只是罰她些許銀錢。
不過眼下還只是陳氏女的一面之詞,韓徹便先讓人帶她先下去做梳洗,換下身上的血衣,尤其是手臂上的燒傷,也需要大夫進行治療,另一面趕緊派人去她說的案發地做查驗。
不多久,派去查驗的官吏過來跟韓徹回稟,言道在那屋子里確實發現有具被刀砍了脖子的男性尸體,并且從屋子里還搜到了一些值錢的首飾。
至于其他的,柏州比之安南來得還要地廣人稀,而且這地方修建房屋的習俗也不同。安南農戶喜群居,屋子都是一座挨著一座,但在這里,基本都是一座座相隔較遠的獨門獨戶的黃土院落。
周圍鄰居相隔較遠,賊子綁了人自然也會做隱蔽,故這一系列的動靜,并未有人知曉。
不過對于這名賊子的身份,卻得到了落實。
實在是當地對于人口買賣已經形成了一定的風氣,就跟之前的安南一樣,宰殺耕牛是朝廷明令禁止的,卻依然形成了“殺牛治病”的奇風陋習一樣。
在柏州這個地方,因為過于貧窮,當地的一些人便習慣用自己的子女去做抵押,向別人借取銀錢,簽訂協議。
這其實就是一種以人口為抵押的高利貸,因為一到利息跟所借出的本金銀錢一致后,被抵押過去的子女便成為了債主的奴隸。
被陳氏用刀殺死的那名賊子,不止是當地有名的放貸人,他們還曾借著勢大,強搶過別人的孩子。
韓老聽完官吏回來的匯報,當下便氣得渾身發抖“似這種喪盡天良的,合該把他們千刀萬剮”
別怪韓老會這般憤怒,他小時候便是被人拐走后賣給了人牙子,吃了一年多的大苦頭,后才被韓家見他可憐,買回家來。
雖說因著當時被拐的年紀太小,韓老也不記得家里人的模樣了,但這事卻一直被他埋藏在心底。
也莫說是韓老,便是韓徹聽聞這些后,也極為的憤怒起來“為何官府對于當地這種惡事不予以管轄懲治”
做完巡查回來的這些官吏,唯恐韓徹將怒火發到自己身上,便紛紛趕緊解釋道,并非官府不想去管轄,而是這種事情它屢有發生,已然形成一股風氣盛行。
尤其是父母把自己的孩子拿去抵押一事,官府更是無從管轄。
久而久之,官府對這種事便只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