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韓徹在內侍的帶領下,面見到了老皇帝。
農歷十月末的京城,早已開始下雪。不過殿內此時燃燒著紅彤彤的碳火,使得人體的感覺很是舒適溫暖。
“罪臣韓徹,叩謝圣上恩典。”韓徹按照原主記憶,以一種極為標準的姿勢行禮叩拜。
原身是以“蠱惑太子,動搖國本”被發配流放去的安南,也就是說,韓徹就是一個戴罪之人。在安南任職,是戴罪之官。
這時候韓徹能被調遣回京城,是他“萬幸”之事。此時跟老皇帝拜謝恩典,便也是韓徹在向老皇帝再次表明態度。
迎接韓徹的便是長時間的沉默,許久過后,頭頂才傳來老皇帝緩慢的聲音“起來吧。”
韓徹一聽這話,心中非但沒有放松,反而更緊繃了心神。
果然,接下來便聽見老皇帝言道“朕最近聽聞一事,有人告你在安南時與罪臣周安有書信往來。”
其他黨派的那些人對韓徹,還真是全方面沒給他一點能冒頭的機會。就連當初周安的寄信,只要這信件一被寄出,不論韓徹作何反應,他都得被迫入局,背上這口黑鍋。
對韓徹來說,此時最好的辦法并不是揪著那群潑污水的不放。一方面他并不知曉到底是誰潑的,另一方面便是他知曉又能如何也去與老皇帝告狀只怕這么一來,更落入對方的算計。
對方往韓徹身上潑的這盆臟水,是老皇帝認可過的“罪行”。韓徹只要敢反駁,豈不是就表明他認錯的心并沒有他表現得那么誠懇真實。
這時候韓徹最正確的做法便是,要讓自己趕緊換下臟衣服。否則牽扯的越深,情況只會越來越糟糕。
“回稟圣上,臣確實收到過一封友人周安寄來的書信。”韓徹索性直接認罪“臣看過書信后,更感羞愧。”
他還滿臉羞愧的言道“臣子應當持忠君愛國之心,行恪盡臣責之事。”
先承認和周安的交情,但不談黨派,也不談信的內容,韓徹只談為人臣子應盡職的本分。
于是,又是一陣長時間的沉默。
老皇帝良久才嘆息道“你能有此領悟,甚好。”
直到這一刻,韓徹便知曉自己回京后最難的一關順利渡過,緊繃著的心也終于能放松下來。
韓徹在面見完老皇帝之后,便開始帶著家人以思過感恩的名義閉門。平日里只與大娘和齊五郎一家接觸,其他一律暫時謝絕往來。
“似你這般甚好,外頭現在便是再多招數,拿你也毫無辦法,可算是能安穩等到新任命下來。”齊五郎這日過來,還笑著言道。
韓徹也笑,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姐夫最近有空便多過來些,說不定過段時日,咱們見面便又沒那么方便了。”
“什么意思”齊五郎愣住了。
人這不是才調回來么而且齊五郎這幾日還聽聞,老皇帝在之前召見韓徹的時候,對他的表現很是滿意。
這顯然也是老皇帝有意放出的結果。
對老皇帝來說,韓徹那一番認錯所講的話,可謂是來得正是時候,全都是他想要告誡朝臣們的東西。何為臣子自是應當忠心于他這個君主,而不是見著他逐漸年邁老去,便早早的在這里謀劃起將來。
朝臣們在聽聞這事后,也都暫時沒再對韓徹使手段。畢竟能站立到朝堂高位上的,都可以稱得上是時下最聰明的那一波人。
這時候誰要是再對韓徹出手,便就是那出頭第一個被打的鳥。
但這也不意味著韓徹能就此順利冒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