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水灑在他藍色的錦衣上,留下一道一道的痕跡。
頭頂明艷的天空也驟然聚起滾滾陰云。
“可嘆可悲盛世不過百年,之后就是一片陰沉。”
杜牧看著天空,不見明月,不見灼日,只有一團一團的陰云,遮天蔽日,壓得人無法喘息。
這個年少時就能寫出“滅六國者六國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的杜牧,沒有折在宦官主導的甘露之變,卻困于黨爭。2
他有軍事才能,卻無法上陣。多次上書,卻始終不被重視。
“黨爭大唐比他們的利益還重要嗎我不是牛黨,也不是李黨。他們卻都將我視為對方一派的人。可笑可笑荒唐荒唐”
杜
牧顯然是喝多了,雙眼帶水,面上浮著一層薄紅。
他癡癡的望著姜煙,捶著胸口痛心疾首的問“他們在爭什么到底在爭什么”
他的罪言無人在意,他寫下的原十六衛沒有任何波瀾回應。
像是一個即將溺死的人在做無謂掙扎,只讓人覺得可笑。
姜煙張著嘴,卻不知該怎么說起。
每個王朝的滅亡原因都不同,但到了末年的時候,總會有相似的弊端。
朋黨之爭,讓杜牧、李商隱之流的人才被迫居于無關緊要的職位。
杜家與李黨為首的李德裕是世交,初涉官場的杜牧沒有將朋黨之爭放在眼里。
他心中有大唐,眼里是天地百姓。
應下牛僧孺的邀約,去往揚州為官。
姜煙看到幽靜的杜家大宅,化作揚州的繁華綺麗,讓這個在長安便以風流聞名的杜十三郎流連。
他總覺得時間還長,為官時也不忘娛己。
這座揚州城,是杜牧最后的痛快瀟灑。
事實上,杜牧并沒有與牛李兩黨有過什么沖突。
年輕時候曾寫信給李德裕,直白的說明自己對戰事的態度和安排,李德裕一一采納。
在揚州的時候,牛僧孺還擔心過杜牧時常外出煙花風月場所,派人暗中保護過他。
“我以為我沒有偏向誰。可在他們眼中,我沒有做決定,就已經是不投靠他們的意思。”杜牧譏諷一笑,又喝了一口酒。
看著眼中熟悉的揚州,耳畔是琵琶聲和簫聲。
香艷靡麗撲面而來。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3
杜牧將手里的酒壺丟進水里,混不在意的輕嗤一聲,腳步踉蹌走下掛著花燈的石橋。
背影落寞,腳步沉重。
遠沒有當初那個在長安策馬的少年一身爽朗輕快的模樣。
“只記得風流”杜牧笑起來,聲音透著悲哀“那便只記得風流吧”
他原也只想做個風流公子。
奈何如今這世道不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