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不在意李淵說的那些話。
他是大唐唯一的天可汗。
他當皇帝,可以讓子民笑顏開,讓大唐疆土拓,這就足夠了。
可就是這樣意氣風發,仿佛戰無不勝的李世民,卻永遠的失去了他的觀音婢。
姜煙只覺得頭像是被狠狠撞了一下。
眼前那些
歡喜振奮全部消失。
熱鬧的太極宮內只余一片安靜。
“我聽聞,你著人去修寺廟了”長孫皇后倚在床頭,嘴唇蒼白,手從被子里伸出來。
李世民迅速握住,點頭道“對。只要能讓你好起來,別說修繕佛寺,讓我給全天下的佛修金身都行。”
“胡說。”長孫皇后輕輕晃動他的手,輕笑道“二郎,我想出去看看。”
“好。”李世民取來自己的披襖,仔細的為長孫皇后披上,生怕漏一點風進去。
看得長孫皇后又是一陣淺笑,低聲嗔道“這可是六月天氣,你這也太小心了。”
“你的一根頭發絲對我來說都是要小心的。”李世民抱起長孫皇后。
這樣的動作,他做過無數次。
可沒有一次比得上這次的心酸。
一年多的病痛,讓長孫皇后飽受折磨。
李世民可以明顯感覺到她瘦弱的身體。
尋了一處暖和又不會被烈日曬到的地方坐下,面前是花匠精心培育的牡丹。
李世民出門之前還不忘在自己腰后裹上一本書,低聲給長孫皇后念書。
“撤回來吧。”長孫皇后突然道“不必為我勞民傷財。更何況,佛祖那邊是心誠則靈。哪有你這般的有事相求便去給蜜棗嗎”
李世民捏緊書卷,第一次不聽她的意見,直接拒絕“不撤。”
從前可以祈求佛祖保佑觀音婢,這次他大修天下三百九十二座佛寺,誠心更甚。
只求上蒼可以讓觀音婢留下。
長孫皇后稍稍嘆氣,沒再說什么。
姜煙站在長廊外,看著互相依偎的兩個人,周圍宮女和太監也都趕得遠遠的。
剛想對身邊的李世民說點什么,就見他身形一散。
而前面的那個李世民,突然放下手里的書,從懷中取出一支鳳釵。
“當年打了竇建德和王世充的時候買的,只是回來那日因為旁的事情耽誤了。結果后面又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機會。我藏了十五年,有些舊了。”
李世民將鳳釵給她看。
那支玉雕鳳釵造型古樸,與她早年看的一本書中描述得極為相似。
“你那時同我說看過的一本書,書中就曾寫過這樣一支鳳釵。后來,我偶然遇見,想著這便是注定屬于你的。”
“真好看。”長孫皇后握著鳳釵,靠在李世民的胸口,感受著他身上的暖意。
比這六月的太陽還要溫暖。
“二郎,我有些累了,你待會兒再念書給我聽,好嗎”
“好。”
貞觀十年六月,長孫皇后崩逝于太極宮立政殿。
至此,大雁失偶,只余一座昭陵葬著唐太宗的觀音婢。
看著李世民孤單站在高樓遠看昭陵方向的背影。
姜煙突然明白了李世民那時說過的話。
觀音婢在,他是李世民。
觀音婢不在,他就只是唐太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