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滿心凄苦之時,忽然一道苗條的身影挑開門簾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兩個婆子抬著一個五花大綁的人。
“給老太太請安,老太太萬福金安。”一道悅耳婉轉的聲音傳來,賈璉忍不住回頭望去。
來人穿了一件寶藍色灰鼠皮襖,下身是一件橙底彩錦松鼠賀年馬面裙,頭上鳳翅三尾亂顫,口中銜著一串紅寶石在燭火下星光璀璨。
“老大媳婦,你怎么來了”看到邢夫人進來,賈母心中微微一沉,卻是皺眉起來。
這老大媳婦兒自從得了郡主娘娘的青睞,可以說直接翻身做主,聽后面的丫頭說,現在連大老爺都不放在眼里。
與往日簡直像換了個人,今日她來到這里又綁著人,恐怕
“老太太,關于那生放之事,此事卻是我身邊的王善保家先知道的。
她一知曉此事,便將這事兒告知了媳婦兒,我本來是想直接跟老太太說的,結果卻因為出了郡主娘娘駕臨之事,便將這事兒一直拖了下來。
也是今日我讀郡主娘娘所賜的大慶律,才知曉里邊還有這等利害之事。”
邢夫人說著,走上前給賈母行了個蹲福,然后也不管賈母是否叫起,她徑直站起來,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臉似笑非笑。
這一番做派倒讓賈母和賈政心有忌憚起來,這老大媳婦兒此時卻不同往日,背后有座大山依靠,若是一個處理不好,被她告知羲和郡主卻是要遭滿門之禍。
“這是怎么說的這地下多涼呀,大冷寒天的。要是跪壞了可怎么是好,璉兒你也不疼你媳婦兒,你要知曉,她可是以后要為你綿延子嗣的。
不管怎么說,事情還沒有定論,自然不應該當罪處。”
邢夫人口中說著,一邊伸出手,竟是將鳳姐拉了起來。
她溫暖的手握住鳳姐之時,對方竟然打了個哆嗦,眼中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打在賈璉的手背上。
看著這般模樣的二人,邢夫人心頭一嘆,因著賈赦總是擔心她會對賈璉生出歹意,她嫁到賈家這10來年間,與賈璉相處時間加起來連半載都不到。
她素日也是個有氣性的,雖一味奉承賈赦,卻也是有著自己的底線。
是以賈赦不喜歡她靠近嫡子,那她便離他遠遠的。
待得鳳姐進門,這鳳姐也是個浮精神,實際上是個榆木腦袋,一味的奉承王夫人,竟然打算什么姑侄把持榮國府。
“老太太我卻是帶來了個人證,這事兒不是小事,該要水落石出才好,總不至于因為是長輩,所以便讓小輩背鍋。”
往日里邢夫人因著無子,所以即便是知曉這些事情,早將王夫人的打算盡數收在眼底,也不肯多費些心,左不過是大家多撈點銀子罷了。
就算是不被王夫人算計了去,百年之后也落不到她的子嗣身上。
她今日將此事鬧出來,不過是因為心疼外面那些九出十三歸前的窮苦百姓。
今年到現在一市兩場雪災,京城不少人家都已經開始開倉施粥放涼,邢夫人眼見拿流離失所、哭嚎孩童,又怎能不有這一二惻隱之心。
將這事挑明開來,少不得現在這些票據具會作廢,至少也算救了幾條人命。
至于那放出去的幾千兩銀子,對于王夫人和王熙鳳而言,只是九牛一毛而已。
邢夫人的一番話站在大義之上,卻是讓賈母和賈政兩人俱是啞口無言,只能看向地上被捆著的那個人,這便是邢夫人所說的人證。
“王善保家的趕緊給她解開。”邢夫人口中吩咐,然后又取出兩張紙遞給賈母,確實她剛剛拿到的供詞。
那被綁之人好容易被松開,別立刻嚎了一嗓子“二太太您得救救我呀。”
這聲音凄烈無比,讓王夫人直接一哆嗦,轉頭看一下被綁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