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在讀大慶律之時,突然想起此事,便命王善保家的趕緊去王熙鳳處將其喚來。
鳳姐一進花廳,就看見自家婆婆邢夫人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拿著一本看不清名字的書正在翻看。
“媳婦兒給大太太請安。”王熙鳳趕緊上前施禮,她原先對邢夫人屬實是看不上,覺得對方既無家世,又不得夫家寵愛,可有可無,如今卻是不同。
羲和郡主一番抬舉,如今的邢夫人卻是連老太太都不敢輕易得罪,更不要說是她這個年輕的媳婦子。
是以王熙鳳極為乖巧,未曾開言,先含笑口中奉承的話,確實如同珍珠落玉盤而出。
邢夫人抬眼看著蹲著行禮的王熙鳳,將手上的書冊放下。
王熙鳳這才發現,原來婆婆手中竟然是本大慶律。
“我叫你過來卻是有話要說,鳳丫頭我往日雖待你并不親厚,但我畢竟是你的婆母,確實不能看您害了家里。”
邢夫人語氣淡淡,但是其中的威嚴卻并不少一分,一番做派,竟讓王熙鳳覺得仿佛看到當日的羲和郡主一般。
“撲通”一聲,鳳姐仿佛是條件反射一般跪了下來,原本紅潤的臉龐也瞬間蒼白起來。
“大太太,若是媳婦兒做錯什么,您卻是還請讓媳婦兒死個明白。”鳳姐兒不知因何,只能張口辯白。
邢夫人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王熙鳳,仍舊是老神在在,慢條斯理的說道“大太太你卻是該如此喚我么”
鳳姐臉色一白,卻是知曉自己到底是被抓住了錯處,這太太和大太太不過一字之差,卻是差之毫厘,謬之千里,往日里她不過仗著老太太的勢,現如今卻是不能了。
“我本就是填房,也并非是你正經的太太,所以往日里你如此叫我,我也便罷了。
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你都不該碰那損陰德的東西。”
邢夫人看向鳳姐眼中含著利刃,若是往日她抓住了鳳姐的錯,必定是要將之狠狠訓斥一頓。以瀉胸口之怨氣,只是如今她卻有了儀仗,往日里那些萬般不忿,現在卻也如水之淡。
是以邢夫人此時卻并不抓住鳳姐兒的把柄,而是單純的告知對方她的錯處。
“你們可真的狠呢九出十三歸,要知道像這種生放那是朝廷禁止的,二老爺本是朝廷官員,咱們家乃是堂堂國公勛貴,你們就敢這個樣子。”
朝廷官員若是家眷犯此大錯,卻是要抄家削職的。
往日里,邢夫人并不知曉此事,只想著自己能夠頤指氣使一番,卻不想這生放,乃至抄家滅門的根苗。
就在此時,聽得門外幾聲璉二爺,原來賈政歸府后,賈璉回到房間,發現妻子被邢夫人叫走,擔心其被刁難,趕緊過來替自己妻子解圍。
賈璉一進門便看到自己的妻子跪在當場,忍不住有些心疼,趕緊快步走到中央跪在妻子旁邊說
“給太太請安,不知道媳婦兒做錯了什么,還請太太示下,我定叫她改了去。
她身子骨弱,這大寒天的跪在地上,若是過了寒氣,老太太問起來便不好了。”
這番話明里是替王熙鳳給邢夫人賠罪,暗里確實提醒邢夫人,鳳姐背后還有老太太這座靠山,也是想讓她不敢磋磨對方。
可是今時并非往日,邢夫人卻懶得理會賈璉的話,直接將大慶律甩在對方懷里說“自己按著上面的念,我卻不會冤枉任何人。”
賈璉一怔,卻是不知自己媳婦竟然犯了律法,他心中忽地一沉,便想翻看查找一番。
“從第一百頁開始。”邢夫人也不多說,只是讓對方念大慶律法,免得王熙鳳疑心自己欺負她不識字,構陷于她。
賈璉翻到一百頁尚未念出標題,卻是面色一沉,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跪在身邊的鳳姐。
因著邢夫人的催促,他才張嘴念誦“私放錢債等月不過三分重者論臟而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