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風和日麗,春意盎然,劉皇帝一道召令,把太子及政事堂的幾名宰相們叫到御園品春茶。當然,這些大漢朝廷的權力核心人物,并不會把這場聚會當成一個簡單的座談會。
果然,未飲完一盞,劉皇帝便問財政使王著道「今年夏稅稅額,制定好了嗎」
聞問,王著立刻起身恭敬地稟道「回陛下,臣等正在抓緊時間,確定稅額。」
「抓緊時間」劉皇帝不無嘲弄地道「這已經三月中旬了,還在擬定之中,在拖什么,莫非要等到夏收結束財稅國家大計,如此怠慢,敷衍了事,就是朝廷近來的辦事風格」
面對劉皇帝這突如其來的訓斥,王著有些懵了,過去不都是這般嗎倒也不敢表現出委屈,只是小心地提醒劉皇帝道「陛下,過去朝廷每年夏稅稅額,都是在三月下旬、四月以前,確定稅額,分派全國道州」
聞言,劉皇帝澹澹地笑了笑,盯著王著「依王卿的意思,是覺得還有充足的時間,所以不需著急」
「臣非此意」王著不由發慌,趕忙道「稅額制定,本是細致繁瑣之事,需要多方權衡,考慮全面,反復斟酌,尤其是各道州發展狀況不同、貧富差距明顯,更需仔細衡量」
聽王著的解釋,劉皇帝又笑了笑「說得很有道理,也當是財政司的工作原則。只是,朕可聽說,過去財政司制定稅收額度,都是只是在上年的基礎上,刪刪減減,甚至有人說,不用費什么心思,怎么到了今年,有這么多理由
朕是看出來了,連財政司這等舉足輕重的中樞部司,都是如此拖延遲滯,難怪近來各地官府遲誤怠慢之風大漲,各種亂象層出不窮,這都是跟你們學的啊」
這種毫不掩飾的斥責,讓王著再也繃不住了,臉色大變,兩腿一軟,便叩首請罪「臣辦事不力,請陛下責罰」
看著戰戰兢兢的王著,劉皇帝神情冷澹,繼續冷幽幽地問道「過去五年,每年夏稅定額是多少」
王著已經有些慌了神了,劉皇帝質問的語氣讓他直覺心頭跟火燒一般,緊張地道來「開寶二十三年夏天稅3220余萬貫錢,二十二年夏稅3170余萬,二十一年3120萬,二十年」
王著一邊回憶,一邊應道,但說到二十年,是絞盡腦汁也回憶不起那數據了,再早那就更無需提了,他當財政使也就這幾年的事情。
劉皇帝冷冷直視,其他人隔岸觀火,王著則有些手足無措,額頭冷汗不受控制地滲出,聲音都顫了幾分。
見狀,劉皇帝也不再任他出丑了,掃視一圈在場眾臣子,以一種警告的語氣,嚴厲道「這就是大漢的財政使,國庫的大管家,連家底有多少,都不清楚」
「臣昏昧無知請陛下治罪」王著聞言,用力地磕頭,幾乎以一種祈求的語氣道。
看著王著五體投地的模樣,劉皇帝冷硬的面龐終于緩和了一些,注視了他一會兒,終于一擺手「起來吧」
王著愣了愣神,卻不動作,只是埋頭道「臣不敢」
「起來」劉皇帝聲音拔高了幾分。
王著這才起身,但是不敢看劉皇帝,只是局促地站在那兒,無所適從。劉皇帝輕輕地吁了口氣,說道「你回家去吧好生養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