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歲直到現在都不認為謝豪和文秀娟是他的父母,下意識用了“你家里”這樣的措辭,讓旁邊的易慕眸光閃了閃。
“嗯。”謝燕至說“如果義務教育不是鎮上強制要求,他們不會讓謝曼曼去讀書。”
姜歲從小就生活在一個富足、文明、美好的世界里,接觸的女孩子都是想要什么都有的千金小姐,謝曼曼這種十六歲就要被迫嫁人的情況在他看來簡直就跟科幻小說似的。
“你跟妹妹關系好嗎”
謝燕至“一般。”
姜歲抱著胳膊“你也是既得利益者。”
易慕連忙解釋“不是這樣的,姜姜小少爺,謝叔他們只寶貝謝家杰,燕至在家里過的日子比曼曼還不好,謝叔經常喝醉了酒打他的”
姜歲一愣,“那你為什么不跟爸媽說”
謝燕至“為什么要說既然已經離開了,何必多生事端。”
姜歲生氣,“我知道了,你就是故意的,你不跟爸媽說,是以為我會被送回去,這樣挨打的就是我了你滿肚子壞水”
易慕被他的邏輯驚呆了,一
時間話都說不出來,倒是謝燕至已經在這半個月的相處里充分體會到了這位小少爺的以自我為中心,彎下腰看他“就你這小身板,謝豪的皮帶抽你身上兩下你就要暈。”
姜歲被嚇得一哆嗦,睫毛抖啊抖,微微張著紅潤的唇,像是一只驚慌失措的兔子。
謝燕至瞇了瞇眼睛,似乎是覺得嚇他很有意思,繼續道“有時候他喝多了,就會用荊條抽人,姜歲,見過荊條嗎,上面全是刺,抽下來就能帶下一層皮肉,你要是敢哭,他還會拿任何他看得見的東西砸你,某次他一斧頭砸在我頭上,我瞬間暈了過去,傷口兩個月才好。”
風吹過,拂開了少年的黑發,一塊很醒目的疤痕在頭皮上十分猙獰,竟然跟姜歲今早在車上磕到的位置差不多。
“那那你媽不管你嗎”姜歲小聲問。
“管啊。”謝燕至說“她要是心情好,就任由你自生自滅,心情不好,就往你的傷口上再潑一盆鹽水,疼痛加倍。”
姜歲渾身像是有小蟲子在爬,愣愣的看著謝燕至。
他完全不敢想象,如果他沒有和謝燕至抱錯,這些事情被他遇上,他會怎么樣。
以前姜辭鏡兇他兩句他都要哭著找爸媽告狀,但謝燕至遭遇這些的時候,沒有人可以救他。
“你要哭了”謝燕至皺眉,“我騙你的。”
“真的”
“嗯。”謝燕至說“騙你的。”
姜歲松了口氣,又兇起來了“你真是一肚子壞水,干嘛嚇我”
說完就自己跑下臺階,鉆進溫暖的車里去了。
易慕低聲道“燕至,你說的明明都是真的,甚至還有更過分的為什么要說是騙他的”
“沒看他都要哭了。”謝燕至有些不耐煩的說“哭了你來哄”
“他被保護的真好。”易慕的語氣不無羨慕,“從來沒有接觸過任何不好的事情,就算是無理取鬧,周圍人也愿意縱容他,寵著他,可是燕至這些原本都該是你的。”
謝燕至扯了下唇角,“是嗎。”
“這件事我和他都沒有選擇,不是我的錯,當然也不會是他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