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進去嗎”沈曜慈問。
“不進去了。”姜歲說“往前走吧,那片野玫瑰又要開了。”
他們離開城門,繼續向著遠方,忽然有人叫道“歲歲歲歲是你嗎”
姜歲腳步未停,頭也沒回,很快就融入了人群,再也找不到蹤跡。
“萄兒”駱思恒疑惑道“你剛剛在叫誰”
“我看見歲歲了”白萄急切道“他來過這里”
駱思恒嘆口氣,“他肯定不會再來這里了你應該是看錯了吧。”
“我絕對沒有看錯”白萄轉過頭,看向站在自己身邊的高大男人“老大,你肯定也看見了,對吧我有可能認錯,老大絕不會認錯”
顧鄢手指蜷縮,幾乎將自己的手心掐出血來,眉眼比之從前更加兇戾,神色也更加冷淡,眼睛里卻有一片沉寂的空白。
“走吧。”顧鄢說。
“可是老大”
顧鄢沒有回答白萄的問題,步伐卻失了從容。
其實,見不見已經沒有意義了。
只要知道那個人還好好活在這世上某個角落,天涯海角,各自白頭,已經是他們最好的結局。
姜歲死在這年九月初。
那時候他正靠在沈曜慈肩上看他釣魚,尸斑已經蔓延到了他的脖頸,在蒼白的肌膚上顯得分外瘆人,可沈曜慈還是會每夜吻過那些象征著死亡的痕跡,眷戀又溫柔。
陽光透過稠密的樹枝落在他們身上,斑斑點點,水面上的浮漂忽然動了起來,沈曜慈小聲說“歲歲,上魚了。”
姜歲沒再能回答他。
他就這樣安靜又平常的死去了,在一個同樣安靜又平常的下午。
沈曜慈在原地坐了很久,久到魚餌已經被魚吃完,他才放下手里的竿,抱住姜歲已經冰冷的尸體,親了親他沒有絲毫血色的唇。
就如姜歲所說,野玫瑰又開了,綿延花海一片緋紅,比太陽還要熾烈幾分。
沈曜慈把姜歲的骨灰撒在了這片絢爛的花海里,他枯坐在荊棘叢中閉上眼睛,空氣壓縮成風刃,割破大動脈,鮮血噴濺而出,將那些野玫瑰染的更加明艷。
在他的少年時候,曾經讀到聶魯達的詩,有一句他很喜歡。
在我這貧瘠的土地上,你是我最后的玫瑰。
后來他讀給姜歲聽,姜歲那時候懶洋洋的躺在椅子上曬太陽,抬起眼睫對他笑了一下,那個笑容他記了很久。
而現在,這貧瘠地上最后的玫瑰,也終于變成了一捧灰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