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被她催得有些無奈,還有點兒窘澀,道“當時,你沒去信那些傳言。”
“就這”她覺得他的點很奇怪,撥了下頭發,“你怎么可能去騷擾別人,還喜歡反正,我只信自己看到的你。”
燕羽心有波瀾,卻不言。忽想起那時,他琢磨要跟她解釋,她卻直接講“你說不說我都知道。”
他微吸著氣,問“可當你看的和所有人說的不一樣,你怎么確定”
黎里一愣,說“我又不是草履蟲,沒有判斷力。你這樣的人,根本不會去騷擾別人。”
“我怎么樣的人”他看住她。
她嘴唇磕絆了一下“就心思干凈的人啊。”又別過眼去,看腳下,“再說,你很明顯不是。”
燕羽沒反應過來“什么明顯”
“你自己不知道”
“知道什么”
“你跟女生對視的時候,會不自在,很靦腆,然后”
燕羽原本注視著她,可看著她的眼睛不過兩秒,就回避地移開了眸。而黎里恰好說“會避開眼神。”
燕羽“”
他不禁輕咬了下嘴唇。
“”黎里說,“就像現在”她伸手指了指,“耳朵,也要紅了。”
燕羽深吸一口氣,眼神幾乎無處安放,掉頭看別處。這一刻,雪夜天光下,他的耳朵紅得跟糊燈籠的透明紅紙有一拼。
其實他并非她說的,一跟女生對視就會不自在會害羞,真不是。
他只是某個特定的女生
算了。
黎里望見他耳朵,心跳也失了節奏,道“非要問”
燕羽低了聲音“再不問了。”
說話間,他伸手拉了拉衣服領口;拉完許是覺得這動作不太對勁,有股子微妙的意味,又頓了下,很快把手揣進大衣兜里。
兩人都不講話了,在微暗的風雪夜里前行。
堤壩上路燈少,但天光熹微,夜色正好。有風,但不大,時不時撲面,沁人心脾。
鞋子踩在薄雪上,發出碎裂的聲響。一聲聲撫平心頭的躁動。
走了會兒,燕羽重啟話題“你今天練習感覺不錯”
“嗯,這曲子真挺好的,很有意思。三種樂器結合得很棒,但對我又不是很難,練得特別順。小時候練鼓的快樂都回來了。”黎里抬眸,風吹了幾縷頭發到臉頰上,發絲上沾了點點白雪,“你怎么知道我練得不錯”
燕羽的目光在她發絲上停留了一瞬,才說“你出來得有點遲。”
黎里唇角輕彎“你在等我”
他沒做聲,拉了下琵琶琴盒的帶子,仿佛突然間,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調整琴帶。
黎里吸一口氣,望向前路飄揚的雪,笑眼里光芒閃閃。
她問“背著重嗎”
“不重。”燕羽說,“你要不要試試”
“好。”
燕羽將琵琶琴盒取下來,遞給她。黎里順勢鉆進他手臂與琴盒組成的小圈里。正好風吹過,她便嗅到了清冽的風雪氣,以及夾雜其中的他身上干凈的淡淡香皂味。
黎里近距離瞥見他薄而彤紅的嘴唇,心頭微動,目光沿著他俊挺的鼻梁向上,去探尋他的眼睛,頃刻便撞進少年那雙沉黑清逸的丹鳳眼里。
他亦無聲看著她。咫尺之近那一瞬,風雪旋起她的發絲,藤蔓一般撩撥過他的眉間。
彼此的目光趁著風雪匆匆錯開。而他的手臂仍環繞著她。
她扭頭看肩上他緊握著帶子的手,說“你松開啊。”
“你頭發。”他略拘謹地指了指她肩上的長發,沒好意思碰,“肩帶壓住了會扯疼你。”
“哦。”黎里忙歪了頭,把頭發撥弄去一邊。
女孩漂亮的下頜線和一側修長的脖頸完全展露出來,在雪夜映襯下愈發瑩白。
燕羽看見有幾片雪落進她領口深處了,他飛速移開目光,輕輕松了手;而后拎著她的書包,退步到她身側。
黎里背好琴盒,只覺肩上沉甸甸的“嗬,有十幾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