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里也有些意外,他太年輕了,年輕到她以為不夠格參加此臺超高規格的演出。
她看著他輕車熟路地走去演員工作間的方向,大廳里原有幾個早就在等待的小女生迎上去,跟著他走,追星一般。
他并沒有放慢腳步,也沒有回應,到最后,似乎很輕地點了一下頭,拐進走廊去了。
幾個小女生留在原地,激動跺腳。
黎里開始注意后面到來的嘉賓年紀,但沒有像剛才那位那般年輕的。
站到快六點時,黎里一個深呼吸的空當,察覺不妥旗袍身側,她腋下五六厘米處崩線了,炸出一道大口子,肌膚和內衣帶一覽無余。
黎里小跑去后勤更衣室,里頭一個人也沒有。她等了一會兒也不見有人來,想著全程拿手臂夾著也能應付,便折返回去。
途經一間化妝室,黎里又不太死心,試著上前敲了門。
很快,一個美女姐姐打開門“有事嗎”
“不好意思,你們這兒有針線嗎”黎里側身給她看一下。
美女驚異地雙眉抬起,忙說“應該有的。我給你找找。”
“怎么給你穿那么緊的衣服呀線都崩成那樣了。”美女折身去室內,在梳妝臺前翻抽屜倒盒子的。
“迎賓的衣服全是小碼。”黎里站在門口說。
由于門遮擋,她只能看見化妝室的一半,但幾面白燈泡圍繞的鏡子里,照出了化妝室另一半。
一個黑襯衫的少年坐在最邊角的椅子里,低頭看著什么東西。鏡子只照到他的后肩后腦勺,以及他手中白色紙張的一角。
這邊翻箱倒柜的,他那邊安靜沉然,不被影響分毫。
“不好意思啊,好像沒有針線。”美女說。
黎里道“那算了吧,謝謝。”
美女還沒放棄地又翻了個柜子“但你衣服裂成那樣了,很容易走光。”
黎里說“沒事,我垂著手就行。”
“可如果不處理,口子可能會變大。”
黎里倒沒想到這層。
就在這時,那個黑襯衫開口了,嗓音低低的“用這個吧。”
美女愣了一下,說“你不用了”
“不用。”
美女很快走來門口,說“手抬起來。我給你弄。”
她手里拿了兩個金屬回形針,走來的功夫,已把其中一個拉成鐵絲條。
黎里明白過來,這是那個黑襯衫從他譜子上摘下來的。
她看了眼鏡子,鏡中男生保持著低頭看譜的姿勢,只有個后腦勺,看不到臉。
小姐姐拿兩枚回形針刺破布料,將她衣服上的裂口擰緊。
“好了。”
“謝謝啊。”
“沒關系。”
“謝謝。”黎里又說了一遍,看了眼那面鏡子,鏡中人并無反應。
黎里離開,門在她身后關上。
那晚,黎里站在大門口,在燥熱的晚風中聽著隔著幾堵墻之外模糊而又清晰的奏樂時,有種既不真實又極現實的撕裂感。
同樣都是音樂生
她忽意識到,這幾步之遙,很可能就是她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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