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麒山哭著哭著還朝初櫻看了一眼,對她點了點頭,忽然說了一句,“還好淮哥有你。”
因為這句話,陸寄淮朝他看了一眼,卻沒吭聲,只是握緊了初櫻的手。
等人都走光了,這里只剩下陳婧書和他們。
陳婧書終于支撐不住,扶著陸宴成的墓碑慢慢滑倒下來,她把額頭抵住墓碑,兩只手也抱著墓碑,臉上哭得一片狼藉,全然沒有往常的優雅與溫婉,眼淚斷了線一般不斷往下流。
陸寄淮垂頭看著陳婧書,想起大哥的死,忍不住別開了頭。
再在這里待下去他擔心會徹底控制不住情緒被初櫻看出來他早已恢復記憶,他想了想,偏頭對初櫻輕聲道“我去買些水。”
陸寄淮聲音沙啞,初櫻抬頭看他,又看了一眼陳婧書,忽然明白他的意思,點了點頭。
等陸寄淮一走,初櫻幾步走到墓碑旁蹲下來,拿出紙巾遞給陳婧書。
如今只有她們兩個女孩子,她也方便安慰陳婧書。
但初櫻什么都沒說,只是陳婧書卻有很多情緒需要宣泄,她淚眼朦朧地看了一眼初櫻,又繼續閉著眼趴在墓碑上。
“每一天、每一天我都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他,我才能正常地生活,如他所愿地生活。他真的很好,見過他的人沒人會不喜歡他。但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嗎”
陳婧書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她哽咽著,每說一個字,眼淚就流得更兇猛一些。
初櫻知道,但她不敢去深想,依舊沉默著,只輕輕撫摸著陳婧書的背。
陳婧書深呼吸了一口氣,想要開口說話,卻說不出一個字,因為張嘴的瞬間,眼淚就不住往下流話都哽在喉嚨里。
她努力調整呼吸,好一會兒后才說道“車禍那天,我和他要去海邊看海,他說要給我去找沙灘上最漂亮的貝殼送給我,他說要帶我去浮潛看珊瑚,我說好。然、然后,我們打了一輛車”
說到這里,陳婧書已經哭得快要昏厥過去,每一次回憶十年前那樁事,她都仿佛回到了當時,渾身沒有一個地方不痛的。
初櫻抱住了陳婧書,眼眶里也有淚,她輕聲說道“別哭了,他一定不希望你哭。”
陳婧書卻搖著頭,她那雙淚眼看著初櫻,頻頻搖頭,雖然她此刻說不出話來,但初櫻卻明白她的意思。
她在說她忍不住,根本控制不了。
陳婧書又緩了兩口氣,繼續把話說下去“我們打了一輛車,那輛車藍色的,上車時,他還在跟我說將來我們一起去了京市讀青大可以光明正大地談戀愛,然后、然后”
她又頓了頓,嗚咽著說“然后轉彎時,一輛貨車超速闖紅燈,撞、撞了他反應很快,一瞬間把我抱在懷里。車、車被撞飛出去,血,全是血”
陳婧書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墓碑那一塊都浸濕了。
“他是因為我死的。”
初櫻聽著,也忍不住鼻子酸澀眼眶濕潤。
陳婧書說完那句話,悶頭哭了好一會兒,等她再抬起臉時,情緒已經平復了一些,她看著墓碑上的少年照片,伸出手輕輕撫摸,她輕聲說道“寄淮和他大哥生得很像,但性格完全不同,尤其在他哥哥車禍后,我車禍截肢后幾次尋死想跟著他去,寄淮來看我時冷冷罵我辜負他大哥的心意,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把我當嫂子,那天開始,我就醒悟過來。寄淮說得對,我不能辜負他哥哥。”
說到這里,陳婧書抬頭看向初櫻,“那天我聽說寄淮也出車禍時,十年前的一幕幕仿佛再次降臨,我當天趕去醫院,還好他沒事,只是昏迷著。”
“他比他哥哥幸運。”陳婧書眼眶又濕了,“如今,他還有你,也算得償所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