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初的郭楊二人卻在明知百姓皆栽種水稻,對他們征繳小麥。沒種小麥啊那就去賣家里的水稻啊把水稻賣掉,再拿賣了水稻的銀錢去買小麥。
可這么一來,水稻價錢被他們聯合縣城的商戶壓得極低。而小麥的價錢,又被他們抬得極高。這么一來一去,百姓便自然而然遭受了一輪剝削。
便是百姓來年改種小麥,他們又換法子。反正就是種小麥的讓交稻谷,種稻谷的讓交小麥。要是兩者都種植,那就改交大豆。
作為最底層的百姓,面對這種剝削,又是毫無還擊能力。只能官府怎么要求,他們便如案板上的魚肉,任其肆意宰割。
對府州這邊,郭楊二人又以折現銀錢繳付。這對于稅務官來講,又是他們最喜歡的征繳方式。自然,便對他們還給予了夸贊。
于是用“折變”這一招,這十幾年來可謂是喂飽了郭楊在內的一干衙門人,以及縣城內的許多商戶。
這便也是安南山間土著們,寧可窩在森山老林里躲避官府,也堅決不下山的原因之一。
苛政猛于虎的情況下,山間的那點濕瘴對人身體的損害,和缺田少地等情況,于他們而言便不算是什么了。
直到去年,韓徹掌控縣衙后,便立即向裕州唐刺史呈文書懇請,因安南百姓過于貧苦,賦稅一律以實物繳付。
裕州轄下各縣以安南縣最為貧窮,歷年來賦稅也是征繳得最少。實物繳付本就是正常操作之一,唐刺史又得了韓徹兩季稻的功勞,當下便應允了這事。
這便也是今年一些鄉鎮百姓敢提出以銀錢繳付的原因,這兩年韓徹對安南百姓做的事情,他們都看在了眼里,也回應了信任。
“既如此,這些鄉鎮便按市價去征繳。再用銀錢與公廨田或職田佃戶購置所產,填補交付府州。”這邊,韓徹聽完錢縣丞匯報,便這般回復。
公廨田是朝廷分撥給各官府的公用官田,其分撥面積按等級皆有所不同。如安南縣為下等縣,能得田地七頃。
這里邊所獲得的收入,一般是充作衙門公用。
另韓徹這種地方官吏,還可分得與職位對應的職田。其中所獲收入,是充作官員俸祿的補貼。
公廨田和職田原則上是每年堪造一次,要造白簿上報戶部審核。另每三年,還需得造一次黃簿,也就是正式簿籍。
只不過安南這等窮鄉僻壤,人煙稀少的毒瘴之地。莫說朝廷不重視,便是府州裕州也從未重視過。因此一直以來,莫說每年一次的白簿,便是正式黃簿,也已多年未造。
便使得當初郭楊二人和一干衙役侵占良田眾多,還強制抑配百姓佃種。
韓徹接手后,立即便對租額進行下調。再分發耕牛和若干農具協助佃戶勞作,似苧麻糧食等作物,今年公廨田和職田均栽種不少,完全能填補一些鄉鎮所缺。
公廨田和職田的佃戶們省卻往外售賣的麻煩,便能將地里產物換成市價銀錢,便也十分高興。
“去征繳賦稅的衙役來報,言道其他一些鄉村百姓聽聞后,還懊悔自己當初也該繳付銀錢才好。”錢縣丞領命實施下去,待回來后心情很不錯的回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