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相沉默,祁國公權衡了一番,示意侍衛去尋李氏的近仆通知。
須臾,李氏的近仆嬤嬤趕來,朝祁國公行禮后,便請蕭蔚去另一方大帳交談,大帳外侍衛巡視,帳簾敞開,近仆向他施禮,“夫人就在屏風后,蕭大人有什么事,可直言告知奴婢,奴婢代為通傳。”
外邊侍衛眾多,蕭蔚斟酌字句,朝著屏風行過晚輩禮,緩緩對近仆道,“請嬤嬤通傳,晚輩無心得知梁小姐隱秘之事,無所適從,此番叨擾相敘,只為尋求心安。若國公夫人不嫌晚輩位卑身低,請見面一敘。”
隨著蕭蔚的話語落下,近仆竟逐漸瞪大了雙眼,捂嘴驚呼出聲,著急忙慌地沖到屏風后。
有點奇怪,與心底預想的神色不同,蕭蔚心思百轉,生壓下靜觀其變。旋即,見李氏紅著眼從屏風后步一跌地出來,仆婦將其攙至身前,便去帳門站守。
李氏握緊拳,觀察蕭蔚的神情,好在她也是個聰明人,為防萬一,強壓下心緒,開口問他,“什么隱秘之事如何教大人得知了去”她慘然一笑,故作淚眼,“我知道了,紹清自小便是個難以管束的女子,性情乖張,想來可是此番泄露了他擅奇技淫巧之道是他隨身攜帶了什么難登大雅之堂的機關暗器傷了蕭夫人么”
固然李氏聰明,但她面對的是蕭蔚。
稍一轉心思,蕭蔚便將想說的話封住,轉而設下話局,“夫人不必再掩飾了,您知道晚輩要說的是什么事。晚輩得知此事時也大為震驚,心想著,既然只有晚輩發現,或許是祁國府向來對此守口如瓶。旋即愈發難安,唯恐此等隱秘不慎從晚輩口中泄露,惹得祁國府不悅,或是為梁小姐招來禍事。左思右想,還是趁此時機,與夫人講清楚。”
他觀察著李氏掩藏在慘然下的神色,稍一頓,繼續說道,“至于是如何得知便是方才,梁小姐落下冰窟,為內子所救,晚輩趕到時瞧了她一眼,便覺得不對勁了。”這倒是說的實話,但他并不說破何事,留下余地。
果然李氏心緒動搖。方才紹清回來時,她也發現了,素來作遮掩的妝容幾乎全部褪去,胸口厚棉遇水也不再鼓囊,就連遮掩喉結的領子也東倒西歪,雖然喉結處一直尋了妙手為其涂粉遮掩,此時粉面未去,但蕭蔚這般心思細膩的人,彼時又迎著日頭正盛的光,萬一真的
李氏反問他,“你當真知道”她仍是不敢放心,作驚惶訥然狀,“姨母就這么一個女兒,你若是當真知道,姨母”
蕭蔚垂眸,一邊慢悠悠地思索,一邊下猛藥,“晚輩也可以當作不知,晚輩甚至希望自己從未知道。但晚輩想,如今國公夫人知道了這件事,若不解決,恐怕寢食難安吧。晚輩也是個惜命的人,已將此事寫下封存至冰場某處,抱著意外而死的決心來此,只為解決心頭大患。”
抱著意外而死的決心李氏終于確信他的確知道,顧不得那么多的禮數,一把將他拽至帳簾側,隱至外邊瞧不見的地方,屈膝便要下跪,“姨母求你”
預料是個天翻地覆的消息,蕭蔚差不多心中有些猜測了,并未露出端倪,扶住李氏,“國公夫人快起,饒是無人,晚輩也不敢受此大禮。這件事,晚輩絕不會說出去”他眸底幽深,“只要余府、蕭宅,一直平安下去。”
李氏抓緊他的手腕,“好祁國府有姨母在一日,便絕不允許夫君再對蕭宅、余府有任何不軌你絕不可將此事說出去,你我擊掌為誓,各守誓言”
蕭蔚抬手與她擊掌,隨后才說出自己本要說的事,“姨母,”他改口得很快,心底想著擺梁紹清一道,“您是個聰明人,今次內子遭此一劫。您可能看出些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