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雋很給面子地接過,他低頭吃水果,給小夫妻說悄悄話的機會。
陸衍又叉了塊梨,徑直到余笙邊上,他坐在她沙發的扶手,趁著送水果捏了捏她的手。
這是無聲的安慰。
余笙接過梨,對他笑笑。
兩人的互動盡收余知雋眼底,愛意寫在陸衍眼神里,他看得分明。
和妻子決定來這里,他們緊張了一路,也擔心了一路,他們特別害怕兩人是面上恩愛來安慰他們的。結果,這次小夫妻倆的狀態跟在北京完全不一樣,他的顧慮被打消。
陸衍見好就收“爸,你們慢聊。”
余知雋果叉放回果盤,跟余笙說正事。
多年生疏,不是一朝一夕能立馬親近的。余笙獨立慣了,習慣陸衍也是他花了大把時間,一點點硬是掰正。
余知雋同樣如此,他的溫情在剛才已是極限。他讓余笙打開方案,她坐過來跟他挨著,筆記本電腦放在茶幾。
余知雋一手創立余氏,是最了解集團及股東的人,他沒有因為余笙是自己女兒就留情面。陸衍最多是犀利,他卻是逐字逐條,連個有歧義的詞也拎出來單說,一份策劃被他批得“一文不值”。
余笙單方面挨訓了一個半小時。
最后,余知雋擰眉道“如果連我都說服不了,別說董事會的叔伯們,他們不會給你留情面。”
余笙明白“我改完再給您看。”
余知雋緩和語氣“鼓勵山村教育這個出發點是好的,但笙笙,我們要盡力而為。”
“好。”
余知雋跟方儷書回家,余笙想了想,給余悅打電話。這次的電話她接了,電話里叫了聲“姐”。
余笙開門見山“昨天我見到丁嘉祺了。”
余悅緊張“見她干什么”
“她的婚禮啊,她要我轉告你這么多年都過去了,她知錯了,你能不能原諒她,把她放出黑名單”余笙覺得有些事自己作為姐姐要主動,就像陸衍說的,眼見和耳聽都不一定為實,“其實你打架那天在班級里說的,我都聽到了。”
余悅呼吸一滯“啊你,你聽到什么了”
余笙說“聽了一半,從你不稀罕我這個姐姐開始。”后面的她沒再聽,覺得難受就先走了。
“不是的,我不是那意思。”余悅急得撓頭,“是你忽然對我特別冷淡,我不開心啊,同學就在那碎碎念,我聽煩了才那么說你的。可后來我”她說不下去。
“后來,你打了丁嘉祺”余笙替她說。
余悅點頭,又發現她看不到,“嗯,打了。”
“為什么不說爸爸問你的時候為什么要一個人死扛”
“那前因后果說一遍,不是就要說那些難聽話了么,我不想你聽到。”
余笙萬萬沒想到是這個原因,她坐在陽臺,今天外面悶熱,但月亮很亮。月光溫柔,她的心也漸漸柔軟下來,“悅悅,我沒你想的那么好。”
“誰說的你就是最好的姐姐。”余悅立馬說。
余笙笑笑“為什么對你冷淡是我知道自己的身世,知道我們不是親姐妹。悅悅,你知道嗎人都有嫉妒心的,小時候不知道的時候,我就想著你是妹妹,你還小,爸媽多給你兩分注意力是應該的。可是,一旦知道了真相,我心里頭的惡魔就栓不住了,我會比較,比較爸媽給了你多少愛,又給了我多少。我也會計較爸媽沒有來接我放學,沒有來看我的大提琴比賽,卻來參加你的家校活動。我還會想,這么多年我們在同一所學校,每次卻都是我等你放學。悅悅,我害怕自己越計較就越嫉妒,最后心理失衡。”
她一邊告訴自己要感恩,要孝順父母,照顧妹妹,一邊又會忍不住想,在妹妹沒有出生的時候,父母是怎么對她的呢是不是也是這般寵溺細致然后,她又會想得更多一點,如果沒有妹妹該多好,如果有一天她跟妹妹發生沖突,他們是否就不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