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閉上眼,仿佛就能聽見耶律梟在她耳畔道。
“等我一年。”
一年。
面頰上傳來濕漉漉、柔軟的觸感,像是耶律梟的唇瓣,沈落枝小小的躲了一下,心說“我還未曾應過你呢,你怎可如此無禮”,結果一睜眼,便瞧見了一只活蹦亂跳的白毛綠眼狼崽子在她身上蹦來蹦去,正低頭舔她。
這是之前耶律梟送她的狼崽子,耶律梟沒有和她回江南,但是這小狼崽子與她一道回來了。
見她醒了,狼崽子“嗷嗚嗷嗚”的叫喚起來了。
沈落枝眼前的事物漸漸清晰了她躺在柔軟的榻間,床幔層層疊疊,蓋在她身旁,花閣內點著一支纏枝花燈,朦朧的燈光透過床幔照進床榻間,小狼崽崽正在她身上胡鬧。
她辰時回城,午時與母親說過話,后睡了一覺,現下應是子時或者丑時窗外黑的要命呢。
她還疲累著,但小狼崽崽一點都不累。
這小東西到沈落枝手里的時候,不過是巴掌大點兒,眼睛都沒睜開呢,但是越長越大,簡直迎風就長,從西疆到京城的這兩個月里,這小東西就已經長到了沈落枝膝蓋高了,還特別能蹦跶,比它都高的床榻,它一股勁兒,直接就能蹦上來。
沈落枝給它取了個好聽的名。
“沈蹦蹦。”沈落枝伸出兩根手指頭,輕輕地捏著那小狼崽子的耳朵,一邊感受著柔軟順滑的觸感,一邊輕聲與它說話“亂舔什么郡主的臉豈是你能舔的西蠻畜生,蠻不知禮。”
也不知道罵的是誰,反正透著一股子指桑罵槐的勁兒。
沈蹦蹦哪知道什么是郡主呀它只知道,它要出去玩兒,要讓它的兩腳仆人帶它出去跑
沈落枝把它往床下一丟,讓它自己出去了。
她的夢尚沒有做完呢。
從西疆到京城,從和耶律梟分別,好似已經有了很久很久了,沈落枝見不到他的人,干脆翻個身,在夢里與他再見吧。
沈落枝回了京城之后,先養了兩日,待到人精神些了,才開始派摘星出去打聽事宜。
其實也沒什么旁的事宜,她在京城沒什么熟人,也就只能問道一些市面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她問南康王他們什么時候能回江南,南康王只搖頭。
“圣上有心削藩。”南康王說“短時間內,我們回不得江南了。”
自古以來,皇上與藩王之間都有一場拉鋸,南康王對于削藩一事其實早有準備,順德帝要削藩,他就給順德帝削藩,他其實并不在乎什么銀錢地位,只要能與自家妻女閑云野鶴過一生便可,他們已經有了足夠多的銀錢了,就算做個閑散富翁又能怎么樣呢
只是南康王是這般想,順德帝卻不一定是這般想。
這世上哪有什么“你退一步,我就也退一步”的好事兒呢大多數人都是“你退一步,我就逼著你退十步”。
若是順德帝不止要削藩,還要將他們斬盡殺絕,那怎么辦呢
之前順德帝不動南康王,是因為順德帝剛登基,羽翼未豐,在京城內跟一幫皇妃斗智斗勇,跟一幫大臣你拉我扯,就已經夠耗費精力了,動不了南康王,又因為南康王一直盤踞在江南,順德帝沒有那么長的手,但現在,順德帝登基多年了,南康王又送到了京城,順德帝保不齊生出來什么心思。
沈落枝并未曾入朝為官過,對朝中的具體局勢知曉的也不多,但是身為王女,她也是長了點腦子的。
“那豈不是很危險。”沈落枝垂著頭,略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