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寧可能回到小時候,不管花費多少代價都可以。
長大真是太痛苦了,尤其是在這樣的族群和壓抑的氛圍中長大。
她其實也不懂正常家族該是什么樣子,但她知道肯定不是祝巫族這個樣子。
近親結婚生育,導致族中有不少畸形兒,有的雖然外貌上沒什么異常,但精神狀態很差,她都被嚇到過好幾次。
她每天活在無盡的彷徨之中,直到有一天,母親告訴她,她無法學會她所有的本領,因為她的血脈是單薄的,只有那么一丁點,根本沒辦法完成父親穩固權利的愿望。
雅佳愣住了,她早就發現自己學起來很慢,她已經很努力,可每當父親露出遲疑的眼神時,她就知道她還是太慢了。
雖然父親什么都沒說,但她知道他能發現。
母親沒有給她任何幫助,因為這是天賦的事,她也沒有辦法。
她只是偶爾自言自語,念叨著或許當年那個被丟掉的孩子才是真正繼承了她血脈的人。
那個時候,雅佳知道了自己還有一個素未謀面就被遺棄的弟弟。
因為自己被遺棄的弟弟。
她開始失眠,整夜整夜的失眠,精神狀態很差。
在父親生病的某一天,她忍不住逃下了山。
她再也受不了山上的氛圍,趁著看守的族人不注意跑下了山。
她學到的本領雖然無法和母親相比,但至少能糊弄其他族人。
那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因自己的意愿而去做些什么。
看到茫茫大戈壁,無邊無盡的荒野,她一點都不害怕,她輕松極了,覺得很快樂。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就好像不知疲憊一樣,一直一直往前走。
直到她遇見一些牧民和游客,他們都對她的出現感到驚訝,驚艷于她的容貌,也驚訝于她獨特的民族服飾。
風霜雨雪了幾天,雅佳精疲力竭,可她知道那樣的眼神不算友善,她沒有久留,調轉方向朝其他地方走,她不知道該去哪里,只知道不能回頭,回去就再也沒有機會出來了。
她又累又渴,走過一座又一座山,要不是祝巫族強悍的身體和術法,她早就死在戈壁的夜晚之中了。
雖然那樣也沒有什么不好。
她遇見過狼群,安然避開了,但長期沒有食物和水,哪怕是祝巫族未來的繼承人也支撐不下去了。
倒下去之前,她看到一張臉,秦嘉和樂瞳都在讀取她的記憶,也都認出了那張臉。
那是秦嘉養父的臉。
十幾年前他撿到了秦嘉,十幾年后后,他撿到了雅佳。
他或許是天生和祝巫族有緣吧,如果知道自己的死因,不知會不會后悔得到這樣的緣分。
他救了雅佳,給她食物和水,用藏語和她說話,雅佳學過藏語,能和他正常交流。
于是她知道牧民有一個和自己一樣大的兒子,馬上要去讀大學了。
讀大學是學習的意思嗎
雅佳不懂那是什么,牧民就熱情地給她解釋,還給他看了兒子的照片。
那是雅佳第一次見到秦嘉的臉。
一看到那張臉,她就意識到,那是自己的弟弟。
他沒有死。
具體是如何和牧民交流的,在她的記憶中已經很模糊了。
最清晰的是她離開時的話“我還會回來。”
牧民目送她離開,表情復雜,聯想到老道士提到過的劫難,清楚地明白自己撿到的孩子身份有些特殊。
后來過了很久,好多年,牧民都沒再見過雅佳。
雅佳這一段記憶是黑暗的,壓抑的,秦嘉和樂瞳都看不清楚,只能從一片黑暗中感受到她的生命力在流失,人活得很辛苦。
畫面再次清晰起來,是雅佳來到牧民家里,讓他盡快搬走,走得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