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后位之爭,因為隋暖枝的出家而拉下帷幕。
爭斗了將近半年,死傷了不知多少人,隋家最后還是落敗了。先皇那道賜隋暖枝為后的遺詔,也因為隋暖枝的主動退讓而失去了效用。
隋家徹底消停下來,言之鑿鑿地當眾請罪,隋家自卻也因此損失慘重。門生被處置了大半,東林書院也被封了。那勢不可擋的隋家勢力,被新帝心狠手辣地砍得七零八落。在年關之前,隋家人親眼看著隋暖枝當眾剃了度出家,落寞地退出了京城。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此后,后位毫無疑問地落到了王姝的頭上。
如今后院所剩下的幾個女子里,沒有一人能有資格與王姝爭。雖然王姝一直就不曾爭過,但蕭衍行也決不允許百年之后合葬的陵墓中,自己身邊睡得是旁人。元后,是要與皇帝合葬的。蕭衍行認定了這輩子能與他合葬一棺的人,就只有王姝一個。
王姝聽完蕭衍行的理由,沉默了許久“蕭衍行我是必定要去江南的。”
“我知道。”
大殿之中,兩人面對面跪坐在一起,屋內靜得一根針落地都清晰可見。
“我沒有空閑替你管理后宮,也不會母儀天下。”王姝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她能搞科研,是因為這項事業她做了三輩子,熟能生巧。但她沒做過皇后,也不懂得洞察人心,她根本沒本事與人勾心斗角。真與那等大世家出身的貴女斗,她指不定能被人玩死。
蕭衍行目光落到她的臉上。明明每晚都會相擁而眠,他卻覺得好久沒見姝兒了。
“嗯,我清楚。”
“皇后,我不合適。”
王姝說著話,喉嚨卻不自覺地收緊了。每一個字都說出來很艱難。
“不需要你合適。”蕭衍行嗓音清清淡淡,混入了窗外的寒風之中。京城的冬季每每都是大雪,接天連地的白色被暴風雪裹挾。仿佛每個字說出來都一股冒冷氣兒,“我不會有后宮。”
王姝心口一震,抬起頭,驟然看向他。
“你知道的,姝兒。”蕭衍行勾了勾嘴角,點漆般的雙眸在燭火下半明半昧。笑容妖異又帶著一股無賴意味,他堂而皇之地耍無賴,“我有病的。”
王姝喉嚨重重一哽,有些說不出話。她當真不敢相信,這種話會出自蕭衍行的口。
這廝有多驕傲,沒人比她更清楚。估計死了被拉去火葬場燒了,這人除了骨灰就只剩下他不羈的驕傲。這樣低姿態且帶點耍賴的話由他親自說出來,王姝自然是覺得震驚。
“你蕭衍行,別耍賴”
“沒耍賴。”蕭衍行也是深思熟慮過的。
他作為一個出生便被當做下一任君主教導長大的上位者,自幼接受的教導便是廣納后宮,開枝散葉。但多年來,蕭衍行骨子里的反叛一直在跟自己較勁。他不認為孩子越生越多是好,也不認為后宅女眷納的多便是一場幸事。多子多福于他來說不是必要,他并不看重。
人多意味著事端,意味著爭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