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暖枝做了兩手準備。
若王姝是個聽話的好拿捏的,她不介意打一棒給一顆甜棗。叫王姝敬了茶,認了她這個正室的地位。若是王姝是個驕縱的,她還準備了給孩子的東西。客客氣氣地當做此次是為了見一面子嗣。打著慈母的名義,將所作所為視作嫡母對孩子的疼愛,再順勢吃下這個側室驕縱的虧。屆時殿下問了,她能順勢拿捏了王姝不合規矩的言行去找殿下訴苦。
事與愿違。
紅袖等人自然清楚她的打算,聽她這么說,立即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
“主子,”紅袖眼圈兒紅了,“萬事還做不得準呢。殿下如今寵愛她,過幾年色衰愛遲,今日的榮光都會不復存在。主子是正兒八經的皇子妃,是她一輩子都越不過去的人”
隋暖枝沒說話,心里越來越后悔,沒查清楚王姝的底細就動了手。
是她大意了,低估小地方的女子。以為一個西北小地方的商戶女不成氣候,便是再受寵愛也敵不過正經的規矩道理。只要她拿捏住了規矩道理,總能尋到可乘之機如今才這般失策。
倏地深吸一口氣,她悶悶地錘了一下車窗“回,即可收拾行李,今夜就啟程回涼州。”
隋暖枝反應得再快,卻快不過連夜趕回臨安縣的蕭衍行。
她那邊還沒收拾好行囊,那一車的東西也還沒送到,蕭衍行的馬車已經到了王家小院。九年了,蕭衍行一直沒有回過京城。此次皇帝病重,朝堂被蕭承煥把持,蕭衍行冒險進了京。
他借著王家鏢局的掩護,以鏢師的身份押送了一批貨從江南進京。借著呂黎的方便,進入了大明宮。
皇帝的情況確實如外界傳言的那般危急,卻也沒有到昏迷不醒的地步。
蕭承煥下的藥雖烈性,但為了不被發現,下的量不重。皇帝又是個身體強壯的成年男人,察覺到不對就立即吐出來。這藥沒能傷到他的性命。之所以一直昏昏沉沉醒不過來,是有人一直在私下給皇帝用藥。蕭衍行的人進了宮。
他則借呂黎的手,換掉了皇帝用的藥。
經過小半個月的換藥,如今皇帝已經漸漸神志清醒。但為了不打草驚蛇,一直在裝昏。
蕭衍行此次回京,一方面是救皇帝一命,結束如今的亂象。另一方面是跟京中的勢力接洽。這一來一回的日夜兼程,也耗費了一個半月。
人到了王家小院時天色將晚,天兒不知何時又下起了大雪。
狂風卷著大雪呼嘯而過,吹得人睜不開眼。西北邊兒一到冬日是真的徹骨寒,尤其是夜色之中凍得人骨頭里打顫。隋暖枝的人沒走成,就是因為這一場大雪。
為了不驚動蕭衍行的人,隋暖枝特意輕車簡行。隨行的人不多,除了女眷,就帶了四五個護衛隨行。這些人在晴天白日里護送著一車女眷行進都十分艱難,何況深夜的雪天。不說天寒地凍的走不出臨安縣就要凍死在路上,就說這深夜里野獸也多。遇上了她們指不定就被野獸當過冬的獵物給叼走了。
隋暖枝等人困在住處,蕭衍行卻攜一身風雪大步流星地進了書房。
燈火搖曳之下,滿室的暖輝。
這屋子經過擴建,如今已經寬敞了許多。底下都是鋪了地龍的,屋里燒得暖烘烘的。王姝正穿著單薄的中衣,在書桌后頭寫雜交水稻的實驗分析報告。
緊急的材料早已記錄完整,分析報告放在后頭,最近才抽出空兒來寫。
寫分析是王姝堅持了兩輩子的習慣,一直沒有改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