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蕭承煥若是聽勸,就不是那個將一手好牌打成如今慘淡局面的太子爺了。
他明面上按捺下來,急功近利的性情不是一朝一夕能改的。
如今這般安靜,私心里覺得是在受辱。覺得自己是苦于沒有得力助手才不得不求著孟家,被迫以太子之尊對孟浩這樣一個朝臣卑躬屈膝。他雖然聽從孟浩的意見。心里卻因不順氣的低頭而燒著一把火,怎么都澆不熄。所以哪怕他聽意見,也只聽了一半。
蕭承煥暗地里并未老實下來。他一面聽從了孟浩的建議,沒事不去皇帝跟前礙眼。只在必要時刻出手,挽回皇帝對他的父子之情。另一方面又控制不住地監視了蕭凜煜,時常要做些什么事,彰顯自己的東宮地位。放不下臉面,非得做些什么事來維持東宮的威嚴。
孟浩時常被他擾得苦不堪言,卻還得給他擦屁股。畢竟外孫還在東宮。蕭承煥卻并未感謝孟浩的幫襯,只認死了孟浩仗著他如今失勢對他指手畫腳。
兩人的糾葛且不說,就說十四歲的五皇子蕭凜煜,十幾年來,無論朝堂內外都是個透明人。這是頭一次站到了眾人的跟前。
也是這一次五皇子進入南書房,眾臣方發現,這個不聲不響的五皇子學識功底十分扎實,一舉一動克制守禮,待人接物進退得宜,為人還品性溫良。
只堪堪不到兩個月,南書房的先生們對這位好學的皇子贊不絕口。
五皇子對外界的諸多贊譽表現的不驕不躁,絲毫不會為此沾沾自喜。雖不及皇長子天之驕子的聰穎,卻也是個可造之材。南書房教導皇子的先生大多身兼數職。不少講師除了要來給皇子講課,本身也有朝廷的職務。雖說皇帝不喜他們給皇子講朝政,但上課時講一講是可以的。
通常這個時候,諸位大臣就會發現了現太子與五皇子的差距。現太子性情剛愎,做事極端。時常提出的政解令人皺眉,五皇子雖手段溫和中庸,卻深得老師的心。
這一有對比,高下立見。講師們不敢當著兩位的面展露出來,私心里對兩人卻有了偏好。
蕭承煥不是傻子,他能在諸多皇子中獨得皇帝的喜愛,并非全然草包。講師們的不同態度他看在眼里,恨在心上。先前一個蕭衍行他比不過就算了,如今區區一個蕭凜煜也敢跟他比
心中的嫉恨與日俱增,他恨不得皇帝明日就駕崩,由他上位。他發誓,他登基以后,這些有異心的人他必定全部殺盡。
這一日,兩人再次從南書房出來。
蕭承煥冷著臉看著一臉溫良無辜的蕭凜煜,一股遏制不住的惡心從胸口噴簿而出。他扯了扯嘴角,惡聲惡氣地警告道“蕭凜煜,你不會以為孤如今惹了父皇的煩,你的機會就來了吧別做夢了,這天下輪不到你來坐。孤有本事將蕭衍行趕去西北喝西北風,就有能耐讓你去蠻荒之地放羊。”
“二哥,煜不知你這是何意。”蕭凜煜還是那副八風不動的文雅姿態,站在一處一動不動。他嘴角彎得恰到好處,從頭到腳打理得一絲不茍,仿佛一個假人。
“不知呵”蕭承煥一步一步從臺階上走下來,站在蕭凜煜高三節的臺階上。
他居高臨下道“不知就是最好。你記住,這里頭,沒有你的份兒。”
丟下這一句,蕭承煥狠狠一甩衣裳下擺,轉身拂袖而去。
他身后一幫宮人快步追上去,一行人眨眼消失在大殿回廊的右下角。低頭立在南書房門外臺階上的蕭凜煜緩緩地抬起頭,一雙烏黑的眼睛靜靜地凝視著那個角落,嘴角的淡笑緩緩地消失。
須臾,他勾了勾嘴角,用輕到聽不見的聲音說了一句。
“確實是沒有你的份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