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簾子驟然放下,來回劇烈地晃動了起來。里頭傳出輕輕一聲走吧,馬車才緩緩地動起來。
韓嘯風站在門口久久沒有動彈,一直目送著王姝的馬車走遠。倒不是說有受啟發,而是這是她頭一次遇到王姝這種性格的女子。看起來柔弱單純,卻意外的瀟灑。
“姑娘,姑娘”張媽媽一直在旁邊站著,見她失神,忙推了推她的手臂。
韓嘯風笑了笑,嘀咕了一句“怪不得表兄喜歡她”
王姝沒去想韓嘯風對她的態度,她方才情緒上頭才多說了一句。也確實是韓嘯風對了她的審美。可這位韓家表姑娘看起來太消沉了,有種抑郁癥的感覺。這個時代還沒有抑郁癥的說法,只是王姝能感受到她身上濃濃的頹氣,仿佛沒什么活著的盼頭。
蕭衍行曾說過韓嘯風的傷勢很重。外表上卻看不太出來哪里傷。但能讓蕭衍行那么憤怒,命人對懷孕的弱女子下了重手的,估摸著那傷的地方十分羞辱人。
這個時代能夠羞辱女子的傷勢,王姝不敢想。
“唉,蕭衍行這狗東西的心機啊,”王姝嘆了口氣,捏了捏女兒的小臉蛋,“你爹大大的心機男哦”
本來只是順著蕭衍行的安排來看韓嘯風一次,算是半個任務。后面王姝倒是抽空就會去看看她,偶爾會跟她聊一點自己田地里的活計。
王姝本是沒話找話,誰知韓嘯風對農學還有點了解。竟然能聽得懂。
“我曾養過一段時日的蘭草。”韓嘯風笑容淡淡的,“養的不好,只能算是打發日子。漚花肥我也學過一些皮毛,不敢說懂得多。”
王姝愣了愣,雖說漚肥不算多難的事情。但懂的人總比不懂的人成功率多。
自打王姝接手家中的祖業以后,田地里的活計自然也成了她關注的重要項目。雖說佃戶們有自己的一套種植方式,但王姝既然已經要改良,干脆也慢慢將施氮肥推廣到種田中。去年算是王家名下田產使用氮肥的第一年,今年自然要繼續更科學地使用肥料。
現在的問題是,懂漚肥的就只有王姝,其他人都只是聽她的吩咐做事。王姝一個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她也不可能做到一絲不漏的全部都能兼顧上。
“表姑娘若是得閑,正好能幫忙指導下面人漚肥。”王姝開玩笑,“我正愁沒人懂漚肥。”
王姝本是開玩笑,說完就沒放心上了。韓嘯風倒是把這件事掛在了心上。王姝當日走后,從未主動聯絡過蕭衍行的她,頭一次讓張媽媽幫她尋蕭衍行的人去找幾本漚肥的書。
她漚過肥,清楚不同的植物用不同的肥。這肥料其實是十分講究的。用得好,能讓種植的花草長到最好。用不好,就是燒根爛根。一些精品的蘭草便是如此,用肥仔細得不得了。韓嘯風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有討好表兄的心思在,但王姝既然提了,她就去看。
王姝跟韓嘯風的關系莫名親近起來,此時姑且不提。
就說,六月中旬,大熱的天氣,隋家的馬車慢悠悠的抵達了臨安縣城。
這回是隋家姑娘親自來西北。
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千里迢迢的北上,路上自然是要小心謹慎。為了既不引起過多關注,又要保證姑娘家的安全,這隊伍隨行了不少武力強悍的護衛。幾乎車隊一進涼州府,就引起了各方的關注。不過隋家人出發前,事先給蕭衍行打過招呼。隋家的馬車隊伍進來的倒是暢通無阻。
抵達臨安縣的當日,隋暖枝并沒有著急給蕭宅送消息。而是先到隋家一個月前置辦下來的莊子上安置。而后才命人去縣城里轉悠,打聽打聽消息。
蕭衍行在臨安縣一直都很沉寂,除了縣令和溫家主知曉他的身份,沒有任何人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