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的以少勝多是八萬對百萬這種級別。
謝安一眼看出她的心思,輕嘆著說“姜姑娘,苻堅的軍隊這些年都在打仗。你知曉這是個什么信號嗎”
能夠一統北方的苻堅,就算謝安如今說他有些好大喜功,也不能否認他曾經的威名。
否則,謝安也不會說想要與苻堅結交。
“什么”姜煙問。
“要么,這是一支虎狼之師,銳不可當。要么,這是一支常年征戰,幾近疲憊的軍隊,稍微做一點小動作,便能擊退。”
謝安冷靜分析,又笑了起來“天時亦是在晉朝,這是一支疲憊到對戰事充滿了怨氣的軍隊。而我,要么擊退秦軍,這是最好的結果。要么就是死守淮河防線,這樣苻堅最初想要做到的三路合圍之勢便可破解”
“況且,你以為淝水所在是隨意選擇的嗎”
淮河如此長,獨獨在淝水兵戎相見
戰場,是東晉選擇的
謝安看遍水系,選擇了淝水。
只有這里,是最利于東晉的地方。
將苻堅擋在淝水一側,東晉就贏了一半。
兩人說話間,遠處黑壓壓的戰場已經打了起來。
姜煙仿佛都能聽到謝玄帳中不斷傳來的戰報。
謝安伸手落在姜煙肩膀上,周圍驟然安靜下來。
就見他拿著一把精致的腰扇,指著前方“苻堅,在這里犯了第一錯我敬重他選人為官看重才能,但苻堅偏偏選擇了我朝降臣。”
普天之下,唯有王猛能夠對得起苻堅的信任。
后來的一系列事情也證明了這句話。
也不知是王猛的表現給了苻堅錯覺,他可以憑借自己的人格魅力和能力,征服所有愿意投靠他的人。
苻堅自覺此戰毫無懸念,安排東晉降將朱序作為使臣,勸降謝石。
“我那五弟原本的與我商量的是拖也要拖得苻堅承受不住如此數量的軍隊與東晉對峙。可朱序明著是彰顯秦軍威名,實則私下告知石奴秦軍的真實情況,獻策必須要在軍隊完全集結之前,迅速出擊,打苻堅一個措手不及”
姜煙聽得內心緊張,目光看看謝安,又看看不遠處那都打成一片的黑壓壓的雙方大軍。
“第二錯,錯在苻堅太自信。”
謝安搖頭,眼底帶著惋惜。
在北方叱咤一方,若是苻堅小心謹慎一些,此戰倒也不會結束得如此快。
“謝玄說要決戰,讓秦軍退后,讓出位置后,晉軍渡水再戰。謝玄想要趁亂進攻,而符融亦想要將計就計可這世上敢做背水一戰之人,除淮陰侯外還有幾人”
這也是苻堅自信過頭的地方。
于他而言,這是一場必勝的戰爭。
他只是站在這里,仿佛謝安就要帶著全軍去投降了。
“此戰,我朝就算敗了,好一些是元氣大傷,差一些是傷筋動骨。但要真正斷絕我朝,絕非易事。”謝安有這個自信。
再說,這些年與苻堅交手,又不是沒有輸過。
但苻堅不同。
謝安敲著腰扇,細細低吟“苻堅若是輸了,便是萬劫不復。”
不穩定的朝政,錯誤的抉擇,荒唐的戰敗。
每一項都會動搖他符天王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