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不由得想起了同時代李賀的詩句“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看著捻著花手唱曲兒的張好好,姜煙眼眶微濕。
杜牧在長安抑郁而死后,張好好趕赴千里來到長安,自盡于杜牧墓前。
也是這一夜,杜牧寫下了那篇張好好詩。
也是這篇詩,讓后世一窺杜牧筆跡。
杜牧沒有在張好好
安排的地方住下,而是帶著姜煙離開洛陽。
在洛陽郊外,他手里還提著張好好送的酒,喝到醉眼迷離,兩腮泛紅。
星光下,杜牧突然轉身,對姜煙說“我在你的時代學到了一個詞。”
姜煙見他腳步踉蹌,連忙上前去扶他。
卻被杜牧輕輕揮開。
他走在滿天星光下,雙眼好似也被星光所染,遠遠看去,姜煙只覺得那雙眼睛里碎星點點。
“厭女”
“那個詞叫厭女。”
杜牧輕笑“你們那個時代,人與人之間會這么做。可在如今,在這里”
杜牧指著腳下,肩膀猛地垮下,哪里還有當年長安瀟灑貴公子的模樣
只略帶哭腔的說“在這里,是這個世道厭棄了她們。”
杜牧摔碎酒壺,用力的捶著胸口“現在,也要厭棄我們了”
他不光是在感嘆張好好,更在為自己叫屈。
他們,都是被時代所拋棄的人。
拼了命的想要成為阻擋歷史長河浪潮的人,卻被不屑一顧,丟在一旁,任由他們在這個世上蹉跎跌跌撞撞。
就在姜煙以為杜牧要這么醉一場的時候,他反倒是清醒過來。
沉默著離開了洛陽。
張好好或許是杜牧年輕時候一個綺麗的夢。
見到如今的張好好,讓杜牧忘卻了在揚州聲色犬馬的生活,像陽光下的肥皂泡泡,破得一干二凈。
讓他看明白了這個世道。
此后的杜牧愈發沉默。
他依然寫詩,在黃州為官清廉,肅清吏治,教化民眾。
也依然流連風月場所,好像這樣他就還是那個長安風流公子。
他的詩文中有“東風不與周郎便,銅雀春深鎖二喬。”,以此吐出胸口郁氣。2
有“幾度思歸還把酒,拂云堆上祝明妃。”,扼腕自己不能上疆場的沉悶。3
姜煙后來跟著杜牧又去了池州、睦州。
縱然最后又回了長安,可他早已不再適應長安城內朋黨之爭下的生活,與其跟著他們爭來爭去,杜牧更想要離開這里。
姜煙看著他越來越蒼老,眼神里的郁氣沉重,背脊也漸漸彎下來。
最初見到的那個騎馬的藍袍青年,好像是她的一場夢。
杜牧離開幻境的那天,冬日卻下著大雨,濕冷席卷著長安。
雨幕下,姜煙好像看到了那個賣酒的女子,裹挾著風雨,不遠千里趕來,站在那座孤零零的墳頭前唱了他最愛聽的小曲兒之后,永遠的合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