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亮都被云層遮擋住的后半夜。
伏波山脈,漆黑一片。
群山如同巨獸一般趴伏在地上,這樣的夜晚,除了躲在犄角旮旯里的蟲子偶爾會發出一點求偶的聲響以外,再沒有其它的動靜。
一座巨大的縱貫南北的山脊西側,有一座其貌不揚的矮小山頭,山頭勉強與那山脊相連,在這黑漆漆的夜里,實在是不顯眼到了極點。
在這小山頭的西側,半山腰上一個略略凹陷的洼地里,灌木叢生,四下里連蟲鳴聲都沒有,死寂一片。
忽的,那一片灌木之中看起來最為低矮的一塊似乎稍稍動了一下,接著又是長久的沉寂,好像方才的動靜都是假象錯覺。
不知過了多久,那一塊低矮的灌木再次動了,這一次卻是整片灌木連同其下的泥土地皮都被掀了起來,一個黑呼呼的人影從中鉆了出來
他小心翼翼的看一眼四周,繼而一個閃身消失在原地,再出現時,已經在東方數丈以外的一棵樹干近前,他將身體貼在樹干上,滿是泥污的身上反射不出半點光彩,他就這樣仿佛木樁死物一樣閉目凝神了片刻,然后化作一道飄忽不定的黑影,在山林之中閃現。
有時在樹干根底,有時在藤蔓枝頭,仿佛一只猴子一樣靈巧,沒有一點聲音。
就在他行出里許,跨過一條細小的河流,將要躍至另一邊山坡的時候,忽的有一道漆黑漆黑的尋常人根本無法看清的霧氣從遠空激射而來
在山林間奔行的黑影想也不想,立刻便雙手掐訣喚出飛劍,一道翠綠的劍氣猛然亮起,載著他朝西方疾馳而去
翠綠的光芒之中,可見其中人影,正是先前被昏黃霧氣腐蝕得渾身焦黑的中年男人
此時的他,身上的藍色道袍已經破爛不堪,滿是干的濕的泥漿,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顏色,身上臉上一樣臟污一片,看起來極其狼狽。
翠綠色飛劍的速度極快,可謂風馳電掣,但他身后那團追蹤的黑霧速度更快,即便是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弧線,都能將彼此之間的距離拉得越近
中年男人一邊單手掐訣咬著牙御劍飛行,一邊向身后揮袖,每一次揮袖,都能帶起一座翠綠色的巨陣,可是那法陣每每只是觸及那團黑霧,便要被強大的力量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腐蝕崩解,根本無法絲毫阻擋它靠近的速度
距離越來越近,黑霧之中散發著昏黃光芒的人影緩緩開口,“束手就擒,賞你一個速死,否則待你一番掙扎之后終究落入我手,便是想死都難,我幽谷的手段,你當有所耳聞”
中年男人頭都不回,緊咬著舌尖,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