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禧堂中此時早已經恢復了往日的模樣,賈母靠在羅漢床上,這張羅漢床自然不是剛剛的那個。
雖說說不是同樣的紫檀,卻也是少見的黃花梨。
賈母此時靠在鴛鴦懷里,臉色有些蒼白,呼吸倒是極其的平穩。
隱約間可以看到,她微微滑動的眼珠,很顯然對方根本就沒有昏倒。
只是雖說假裝暈倒,但是也可以看到今日里賈母的模樣,并沒有往日的那一般從容,甚至如今面色之上仍能看出一些灰白。
仿佛是原本高高在上,指揮乾坤,坐擁榮國府頂端的老太君,忽然一夕之間變成普通的老婦。
這種落差感,讓邢夫人和在場的鴛鴦,都有些新生古怪。甚至隱隱有一種感覺,原來老太太終究會老,對方也終究會變得不同。
然而回想對方所作所為,邢夫人卻是提不出半點,對其的側影之心。
誰能夠想象,賈母這一般慈祥之人,卻策劃了那么些事情。
想到這里,邢夫人眼神漸漸冰涼。
賈母地暈倒在邢夫人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她本來以為至少自己手中掌握的資本,可以讓賈母百無所忌憚,然而她卻沒曾想過對方,竟還是這一般。
可偏偏這樣一來,邢夫人反而被激起斗志。
既然你萬般不想讓我離開,那么我便攪得天翻地覆后,再行離開。
從做下決定之后,邢夫人便沒有了一絲顧忌,她心中知曉,若是再有任何軟弱。
不但是她,就是迎春也會被,榮國府這只巨大的饕餮壓榨的,連骨頭渣都不剩。甚至當變得毫無價值之后,還會被毫不留情地吞噬掉。
她已然付出了十幾年,在榮國府中變成了活死人,難不成現在又要讓她的女兒,重走她的老路嗎。
想到賈赦的所為,邢夫人心中更加一片怒火,她不相信這些事情,賈母會不知道。
可對方,最后只會流著眼淚說“你父親的想法,我沒有辦法。”
邢夫人不在乎自己被困在榮國府中,對她來說活著,其實也就只是單純地活著,然而迎春不行,迎春還小。
既然從未給過她們溫暖,又有什么理由能夠讓迎春去付出。
此時此刻,這一連串的惱怒,讓邢夫人忍不住眉宇間帶上一抹狠戾。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這一番變化,卻是讓在后邊抱著賈母的鴛鴦,嚇破了膽。
她看著邢夫人慢慢接近的手,閉上眼睛趕緊喊道
“大太太快給老太太掐人中,也許能醒過來。”
鴛鴦口中喊著,她卻是不敢讓邢夫人,真的摸上老太太的脖子,別說就是如今的狀態。
如若是老太太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日后邢夫人也舍不得要抵上一條命。
她雖說是丫鬟,卻將一切早就看在眼中,在她看來老太太是有錯,但是比起邢夫人填命,這個實在是不值得。
到時候甚至可能會影響,記在大太太名下的迎春小姐,對方才是最無辜的。
打老鼠怕傷到花瓶,這一點鴛鴦不相信邢夫人會不知道
邢夫人的手,因為鴛鴦的話微微一頓,她抬起頭眼神中剛剛的狠戾不見,反而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她的手并沒有停止,反而仍舊向賈母伸去,左手拇指搭在賈母的脖頸側,右手拇指則按在賈母的人中。
見到邢夫人的動作,鴛鴦有點臉紅。如今她這才明白,原來邢夫人根本就不是,想要掐死賈母,而是要看她的現在狀態。
倒是她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