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璉和鳳姐兒相攜而歸,兩人待進到屋里,身上已經被雪披了大半,平兒顧不得自己身上,趕緊張羅著給兩人整理。
賈璉讓平兒不用管他,自己叫了興兒到偏間里洗漱。
過了小半個時辰,他才一身水汽的走出來,頭發還滴著水,鳳姐兒一看就急了。
“我的爺,這死冷寒天的,您這樣子是要作死若是受了風寒可怎么辦”
說著,便命令平兒趕緊給賈璉擦干頭發。
賈璉看著鳳姐兒似笑非笑,口中調侃著“這時候知道心疼你家爺們兒了當初放印子錢的時候怎么不想著”
一席話說得鳳姐兒滿臉通紅,羞愧難當,竟是給賈璉要跪下來。
這下子可把賈璉給嚇壞了,沒等鳳姐兒真的跪下,就趕緊拉起來對方,抱在懷里“我的好人兒,你怎么真的這么直,平日里的機靈都哪去了。”
被自己的丈夫抱在懷里,鳳姐兒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干了的淚又噼里啪啦的掉起來,哽咽著說“二爺,我真的沒想到會這樣,姑媽,姑媽她怎么會這樣對我。”
賈璉看著鳳姐兒無奈地搖頭,攬著對方坐在床上,苦口婆心的勸解“這事兒我本來不想多說,因著怕會影響你們姑侄之間的關系,是以我都一直隱忍著。”
燭光下,鳳姐兒的面容柔和了不少,透著楚楚可憐,賈璉心中柔軟,到底是不愿意妻子一直這樣糊涂下去。
榮國府大房和二房之間的矛盾由來已久,尤其是這兩年越發激烈。
因著榮國公夫人賈母寵愛幼子,是以賈政才是實際的當家人,但是就算是如此,也有不能讓的東西,那就是榮國府的爵位繼承權。
賈璉是榮國府名正言順的繼承人,只要賈璉活著且有子,榮國府的爵位就不可能會落到二房頭上,不管是賈蘭還是賈寶玉。
是以若是王夫人打算讓自己這一房的孩子繼承爵位,就必須賈璉無子。
他撫摸著王熙鳳的頭發說道“是以,二太太讓你去放印子錢,一是要你頂缸,二是要壞了你的陰德,好讓你在子嗣上有損,偏你是個傻的。”
看著妻子聽到自己說得這話兒,再一次哭得梨花帶雨,賈璉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二爺,我真的知道錯了。”
若是王熙鳳一味強勢,他自然是不會慣著對方,可是眼見得霸王似個人物,此時卻如此小心翼翼地跟自己道歉。
賈璉素日里喜愛小意溫存的,如今鳳姐兒這樣,已經是身上酥了半邊。
哪里還有心思責備妻子,他也是有些埋怨自己,早該將一切告訴對方。
“這件事兒上,我算是看明白了,老太太是斷然靠不住的,她心中賈家第一,再就是寶玉,你我二人都要退一射之地。
我們總要為自己考慮看看,若是在這樣隨波逐流下去,恐怕是不但一事無成,更是保命都是個問題。”
王熙鳳張嘴踟躕一下,才喃喃說道“哪里竟是二爺說的那么嚇人。”
只可惜,她這話就連她自己都無法相信,對于自己的姑媽,鳳姐兒卻是太了解。
賈璉說的這些王夫人都能做出來,且肯定會做的,因為她們都是王家的女兒,王家的家訓就是不留余地,雷霆之力。
外間里熬了姜湯的平兒托著托盤進來,她卻是將夫妻倆的話聽了滿心滿耳,口中勸慰道“要我說,二奶奶和二爺也別擔憂了,不如明兒見了太太,求太太給指條明路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