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趕緊從懷里把要交給寧衛民的房契掏了出來。
““得,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就改天好了。不過我買的那個院子,房契我可給你帶來了,這東西還是你收著吧。連繳稅在內,總價差不多三萬多一點,可能是我買貴了點,不過沒辦法,人家都以為咱們拍電影的掙多少錢呢”
陳培斯手里的房契其實就是一張折疊起來的發黃紙張。
這年頭能交易的私房,還少不了這東西,倒是沒有房產證一說。
所謂登記也不過是在房管部門填個表,和原房主做個交接罷了。
寧衛民專心看房契,對這東西他最關注的其實就是兩點。
一是房子的地點,二是房子的格局。
聽陳培斯說,這個院子就在東打磨廠,屬于前門樓子底下,而且是個很標準的兩進四合院。
再看圖,雖然沒有游廊就是個普通民戶,但看里面的布局還算規整,這也讓寧衛民很是滿意。
因為這房客不是為了住的,無論是作為旅游景點,還是拍攝場地,這個地址都很完美。
就這樣,再仔細看過之后,沒什么放心不下的了,寧衛民再度出人意料,做出了驚人之舉他把房契又推還給陳培斯。
“這東西還你收著好了,畢竟你是用房子的主兒,真有什么麻煩,你房契在手來解決也方便一些。我看看就行了。好了,這輛車和錢,還有這房子,我就正式都交接給你了。回頭你找個會開車的司機把車開到你指定地點就行了。這次還是時間緊,等我下次回來,我一定去你的拍攝現場好好看看。”
“啊這東西你不收起來,也給我拿著啊”
陳培斯拿著房契,越發覺得自己受之有愧,好像擔子一下重了不少。
“這有什么,我對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
寧衛民又逗了一句悶子,這時看看手表,算了算,還真有點時間緊迫了。
他也不想再耽擱了,索性把要囑咐的事兒一氣兒說完。
“時間差不多了,我真的該走了。我和慶子約好的時間快到了。我最后只跟你再說幾件事情。”
“一,你今年再開機拍“二子”的下一部電影的話,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把斐翔借你拍個客串的角色,如果有適合慶子露面的角色,也沒問題。這想必可以幫助電影提升一定的吸引力。”
“二,就是去年最火的電視劇當屬紅樓夢,這些演員現在應該都有空擋,我再給你個建議。你拍電影最好能從王熙鳳、寶釵、黛玉這樣深入人心的角兒,挑幾個來當主演,不要在乎勞務費。別忘了,你的電影是要效仿寅次郎的故事的。那就得采用每一年最紅的女演員,拍攝最切合當代變化的故事,最后才能完美的留下一個時代的記憶。”
“三,你為下一部電影再買拍攝場所,也不用只盯著四合院,畢竟前門這片旅館多了去了,大不了咱們就干脆買下個旅館嘛,日后經營起來,也是一筆能支持你拍攝的收入。而且布景也透著真實不是嘛。裝修盡量搞高檔一點,不要怕花錢。”
“四,我走之前,這次還希望能帶走你拍的父與子和待業青年的拷貝,我打算跟東京那邊的松竹或者獨立院線交涉一下,看看有沒有機會把你的作品在日本放映,給你賺點額外的收入。所以你要盡快幫我準備好。這沒問題吧就這些了。我先走了,回頭你好好想想,想好了咱們電話聯系。”
說著,寧衛民再不停留,自己穿好羽絨服打開車門下了車。
然后經過揮手作別,很快就消失在了大街的遠處。
只剩下陳培斯一個人還站在車里,愣愣的沖著遠處發呆。
連車門還大開著,外面嗚嗚往車里猛灌的冷風都被他完全忽視掉了。
當然,這還真不是他有什么毛病,關鍵是寧衛民最后留下的話太禁琢磨了。